清晨，在鸡鸣声中，宁素素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了下来，将毛巾放在昨晚上就备下的清水中沾湿，然后往脸上一盖，清凉的刺激感让她一下子清醒，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坐在桌上开始看书。
昨夜看到凌晨，为了应付考试宁素素拿出了上辈子读书的劲头，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又有苏仪的指导，这段日子发奋苦读下来不说完全理解，该记的却也已经记了个七七八八。
将摊开的笔记合上，宁素素换了另一本书，正是和她丢失的课本一模一样的《奇门遁甲总纲》。苏仪当初说了课本不见的事要她自己想办法，可知道她没找到后又不知打哪里搜罗到了几本，尽管他板着脸说破了一点都要她赔，可这心意宁素素还是知道的。
就为了苏仪的照顾和指导，她也得努力学好，不上白榜丢人才行。
收拢心思，宁素素斗志满满，就连长篇大论的《烟波钓叟歌》看起来都没那么不顺眼了。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
“一千八百当时制。太公删为七十二。逮於汉代张子房。一十八局为精艺。”
……
“小少爷，吃早饭啦，一会你还说要去藏书阁，再不抓紧又赶不上午饭啦！”门外素娘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唤宁素素。
这段日子宁素素的变化素娘都看在眼里，心里是有喜有忧。喜的是小姐整个变了样儿的发奋读起书来，这努力劲头她从没见到过；忧的是这么不要命似的读书容易累垮身子，尤其是熬夜，她说了几次都不管用，有几次宁素素被她说的烦了，夜里把灯熄了早早上床，她还以为起作用了，结果有天下雨怕她着凉去看看她有没有盖被子才发现自家小姐用被子罩着弄了盏小灯偷偷看，也不怕一不小心燃着了，或是伤了眼睛。
最后素娘也没法子，索性由着她去了。
不过在那之后素娘也每天挖空脑子的琢磨着做些补身体的菜啊汤啊给宁素素，所以即便宁素素天天熬夜苦读，身子却是没瘦下来，反倒脸蛋又圆了几圈，苏仪见到就忍不住手欠的伸过来捏她，被她逮着狠抽了几次都死性不改。
“就来了。”头也没回的回了一句，宁素素又瞄了一行，这才起身，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记刚刚背的那些。
太过认真专注，故而宁素素并未发现就在她走后，一个白影凭空出现在她的书架旁，手一挥，苏仪给她搜罗来的几本书无风自动，哗啦啦的翻了一遍，之后又有了灵性般自动回了原地。
“都是些百无一用的东西，学了跟没学一样。”白影自语道，心念一转，一张白纸上蓦地出现了一行字。
直到写满了三页纸后，白影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来，身子一转，再度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句轻语消散在空气中。
“且再看看心性如何……”
===========
饭后，捎上素娘备好的茶和点心，宁素素便出发了。
依旧是原班人马，不过这回宁素素学聪明了，早撺掇着苏仪画了张地图给她，还让他将一路上会碰到些什么东西，尤其是显眼点的建筑都标了出来，不怕到时候找不到。
苏仪画这张地图也被她折腾的够呛，画的粗糙了点宁素素就说找不到，画的精细些她又说看着眼晕，如此修改了七八次之后，终于发飙了，将最后修改好的图纸往桌上一拍，不等宁素素说话便扬长而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知道自己要求多，宁素素也没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去要他改，想了想那天脆兰虽说把她带错了地方，可一路上她走在前头几乎没有停顿，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小道似乎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足以证明她记性不错，人也灵泛，于是又把脆兰带上了。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脆兰好好‘谈谈’。
那天素衍道人说的那一番话，脆兰可是听了个全场的，再加上看到她帮素衍道人藏书的那一幕——
宁素素看了眼走在前头的脆兰，是该逼她表态了呢。
这几天她虽然忙着看书没什么时间去想其他，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厚着脸皮向苏仪借了人手，派了专人盯着脆兰的一举一动。
若是脆兰背后有人，那么在看到她异于往常的言行举止后，脆兰肯定会抓住机会上报。
她是这么想的，但监视的结果却是，脆兰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依旧是令行禁止使命必达。
这让宁素素有些失望的同时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没有也好，她刚好可以着手培养自己的心腹了。在她看来，脆兰是个不错的人选。
说起来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清莹和脆兰两人表现的算是各有千秋。素娘一心想再培养个用的上手的，故而清莹就由她亲自调教了，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自有一手调教人的手段。
清莹也不枉素娘的一番苦心，干活上手极快，人也聪明，说话讨喜，处事圆滑，按宁素素的眼光来看，行事比素娘有主见多了，若是生在宅门里，绝对是夫人们的心腹，得力干将那一类的。
按理说宁素素应该把清莹当作重点培养对象，就连素娘都在她耳边提过几次，可宁素素不为所动，衣食住行依旧只靠素娘把持，重要事务从不假他人之手。
不是她不信素娘，也不是看清莹哪里不顺眼，就是直觉上觉得清莹太过精明，在没有查清她的底细之前，她不敢用。
她可没忘了还有对她下黑手的人在暗中伺机而动。
最重要的是，宁素素在职场混的时间不长，但形形色色的人她也见过不少，从清莹的身上，她看不出忠心。
而且说实话比起清莹，宁素素反倒更看好脆兰。
相比表现的精明干练的清莹，脆兰的表现可就低调的多了，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表达言辞简洁，从不说多余的话，不会像清莹那样事事周全，末了还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的人心里服帖。
要是放在后世的员工分配中，脆兰属于恪尽职守，一丝不苟的那一类，这一类人，最是让老板放心。
尤其是对于脆兰的印象，宁素素大概总结起来就是低眉顺目，中规中矩，毫无存在感可言，甚至因为太过规矩显得有些木纳。
可事实上真是这样的吗？
宁素素眼角的余光瞟了跟在她身后保持距离的脆兰一眼，有意放慢了脚步，结果就在她放慢速度没多久，脆兰也很快调整了速度，在频率上与她保持一致。
嘴角一勾，宁素素又恢复了原样，脆兰再次随之改变。
谁说看人只能看表面呢？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看穿一些事情，宁素素发现了，脆兰虽然不爱表现，但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这一点就连清莹都比不上，因为清莹有时候忙起来就会出岔子，即便岔子不大，但也不能让人省心。
低调，细心，有能力，善于掩饰。宁素素在心中对脆兰下了定义，这样的人才是她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