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白要出门,阿翔一直跟到门口。
洛希白笑着回头,微微仰着脸看着阿翔,声音温柔,“阿翔,在家等我好吗,你要是想出去,我晚上回来带你去好不好?”
认识洛希白的人,如果看到她这么温柔对待一个男人,肯定会跌破眼镜。
阿翔情绪似乎不好,竟然转到了洛希白身后,脸上没有表情,眼中没有情感,却用身子将门挡住了。
“阿翔,你这是干什么?”洛希白还是笑着,拉起阿翔的手,轻声细语的解释,“阿翔,我不是出去玩的,我是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帮你恢复的宝贝,你知道吗,我现在手头能用上的东西太少了,对你的帮助不大,你有了恢复的迹象,我希望你能早些复原,你明白吗?”
阿翔纹丝不动的站着,脸却微微向下倾着,像是在打量她。
洛希白又哄了好一会儿,才让阿翔离开了门口,负着气似的躺在了凉席上,留给她一个背影。
呵~真像个闹别扭的孩子~洛希白不介意的笑了声,开门走了,想必唐谦诺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一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自己又磨蹭了十多分钟,早就迟到了,不过见了面,他脸上一丝不悦都没有,笑呵呵很有风度的替她开车门。
她一上车,就有装在小笼屉里热腾腾的素汤包递了过来,还有小碗八宝粥,也不知道他从哪买的,已经是中午了,他却知道她没吃早饭,又知道她喜欢传统的早餐,不吃肉。
洛希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是不好意思吃,是不好意思在他车里吃,他不抽烟,爱干净,车里总是泛着果味清香的,染上满满的食物味道总是不好意思的。
不吃又显得有些矫情了,他的车他不在乎,那她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原本是要接她去别墅的,可是半路上,唐谦诺接了个电话,原本开车平稳的他,突然之间一个急刹,洛希白没提防下,猛的晃了一下,疑惑的转脸看他。
唐谦诺脸色有丝凝重,那么严肃的样子,洛希白还是头一次看见。
他说,“洛洛,抱歉,今天不能带你去看我的藏品了,我的祖父突然间病重,我得去看看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
“你觉得这样好吗?”
洛希白淡淡瞥他一眼,打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他去看祖父,她一个陌生人跟着去干什么。
“洛洛,陪我去吧,我……我点害怕。”
唐谦诺捉住洛希白的手腕,洛希白回头看去,他的脸色有一丝苍白,眼神中确实有一丝慌乱。
洛希白不解,不过他难得的脆弱让她微微起了同情心,反正已经出来了,就陪他去一趟吧,看看他到底怕什么。
唐谦诺祖父家住的很远,盘山区,已经出了市区,不过却是这个城市绿化最好的地方,在别处显得有些奢侈的绿树在这里成荫。
这里也是别墅区,最贵的别墅区,居住密度很低,监控保安系统却很严密,平常人可别想进去。
唐谦诺祖爷住的不是别墅,而是一座独门大院,院里两侧两排平房,这是前院,一道爬满藤蔓植物的月亮拱门后是后院。
院子像是旧时有钱人家的大宅子,唐谦诺祖父唐真良穿的也像地主,蓝底黄纹的唐装,带着顶同色同纹瓜皮小帽,下身是黑色袍子。
他坐在一张很大的太师椅里,身形枯干,脸上皱纹遍布,像个半干的木乃伊。
屋子很大,布置的很古朴,屏风,珠帘,画卷,小几,已经聚了好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就连唐谦希也在其中,看到洛希白,守在唐真良左侧的他显然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了,冲她微微点头,便招手让唐谦诺过去。
唐谦诺转眼看洛希白,洛希白声间低低,“你去吧,我到那等你。”
她一指屏风,也不理会众人投来的目光,径自转到屏风后面,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眼却似乎透过屏风,直直望在唐真良身上。
从一进门,就感觉到他没有呼吸,偏偏他胸口还在起伏,眼皮虽然耷拉着,眼珠子似乎还在转动。
真是怪!还有唐谦诺到底怕他什么?
没过多久,唐谦诺就过来了,拉着她的手,急急离开了这栋看起来绿意盎然,实际上死气沉沉的院子。
洛希白想甩开他的手,却感受到他手冰凉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便没有挣开。
上了车,开出不远,洛希白轻声说,“找个地方停一会儿吧,这地方这么漂亮,待一会儿再走吧。”
唐谦诺转脸,感动的看了她平静的侧脸一眼,如她所说,开进一条小路上停了下来。
他明白,她看出他不自抑的颤抖了,怕他死要面子,会出事,才假意说要看风景。
那么,可不可以再握一会儿她的手?
唐谦诺犹豫着,试探着捉过她的手,洛希白微微僵了一下便放松下来,任他用两只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放在心口。
他心跳的频率有些失常,不过慢慢的在恢复中,恢复成有力,正常的心跳。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有微风透窗而入,这里的风,比都市里要舒服很多。
洛希白什么也不说,唐谦诺直勾勾盯着前方看了一阵,低低道,
“小时候,上学放寒暑假的时候,我跟我哥就会被送到祖父家,从记事起,他就一个人住,有两个梳着大辫子的姐姐照顾他。”
他说,洛希白听,也不给什么反应,他也不介意,知道她是认真听着的,继续说,“第一次看见他,我就觉得他很可怕,那时候我可能才五岁,可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就跟现在的感觉一样,我从来都没觉得他是活着的!
我问我哥,可是他没有这个感觉,他只是觉得祖父话少,不像别人祖父那么慈祥,可是那两个梳大辫子的姐姐将我们照顾的很好,什么都依我们,所以,哥他愿意来。
我那个时候太小了,不管我怎么跟父母说不愿意再来,他们还是不顾我意愿,每年将我送来待上将近四个月。”
唐谦诺顿了一下,深深呼出一口气,“你知道那是多么难熬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