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一排阴影里,恰好是在学院的中间位置,贾是仁望着整个学院,神情十分的神往,仿佛是在看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我自从来到了这里,才感觉找到了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贾是仁说话永远是这样声东击西,夜鸾根本摸不着他要跟自己说什么。
夜鸾低声回应:“嗯,可以理解!”自己从现代来到这里,那种没有家的漂泊感,自己深有体会,却不知道贾是仁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贾是仁不看夜鸾,只缓缓走着,踩着落在地上的诺大的梧桐叶子,那些叶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呻吟。
“有时候,人能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发挥其应有的价值与能量,才算是真正找到家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花结在蒂上,叶长在枝上,白云浮在蓝天一样的适合,舒坦!”贾是仁越说越深,似乎天南地北起来。
从学院建起,到招收学生,从一开始只让男学生来学院读书,到现在男女同院,这似乎就是贾是仁一直追求的和希望的,贾是仁说到这里,蓦然看一眼夜鸾说:“知道这一切怎么才能实现吗?”
夜鸾更加迷惑了,有时候十分钦佩贾是仁的思维能力,他总能目入深处,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那些最深的人生智慧。
“不知道!”
贾是仁看着夜鸾,十分郑重地说:“天时地利人和,也就是说,你做的准备是最基本的,也是排在最后的。天时是机遇,地利是有人要给你这个环境,人和就是你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当年,我只是一个小小学院普通的夫子,只教之乎者也,学生不多,自己时时感觉是在浪费时间,后来,被四王爷挑中来到了这皇家学院任院长之职,我可以按着我自己心目中的想法和教学目标随心所欲,这些年来,这里走出了许多的栋梁之才。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夸耀我自己的付出和能力,只是想说,这样的环境给我机遇,让我发挥价值,而这样的环境同样给了那些学子一个跳板,学到真才实能来回报朝廷!”
夜鸾点着头,这些东西自己想过,但没有这么深入的想过,而且自己虽然一向喊着男女平等,但浅意识里自己仍然把自己当作一个可以胸无大志的女子。
“夫子说的真好,有时候确实需要这些,那四王爷就是帮助夫子的贵人!”夜鸾说道。
贾是仁点点头,然后突然盯着夜鸾,眼神犀利,说:“既然你说你是从现代来的,那么你的思维,你的智慧应该在我们这些人之上,你说一说怎么才算是实现自己的价值?”
夜鸾突然懵了,自己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好不容易遇一次爱情还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面目全非,还智什么慧,价什么值?
“呃,夫子,这个我确实没有考虑过,不过来了学院,确实学到不少东西!”夜鸾有些尴尬,这现代人的脸都让自己给丢光了,这个贾是仁幸亏不会穿越,要是能穿越,他到了现代估计是教授级别的,他的智慧可比那些虚架子的教授强多了。
贾是仁开门见山说:“我第一次跟你谈话的内容,不知道你记得多少。现在你既然知道了钟留恨是太子,那么我希望你能参加太子妃的选拔,而且一定要尽全力,让他们选上你。只有你作了太子妃,你就明白你的价值在哪里了。朝廷的平稳于否,就要看皇上的每一颗棋子摆的是不是恰好处好,如今对选太子妃的事情这样兴师动众,也是皇上的一种治理国家的方法6!”
夜鸾惊得下巴都要掉出来:“选妃?那不是要经过层层选拔,女红、身材、舞蹈、甚至是服侍男人睡觉的姿势……天……”夜鸾知道贾是仁即使不理解自己说的话,也一定能做到不惊讶自己的大尺度。
“诶?不对,夫子怎么知道我知道钟留恨是太子的事情?”夜鸾疑惑地望着贾是仁询问,贾是仁微微一笑说:“那只鸽子我下午就收到了,你觉得为什么会站在你的窗台上?鸽子夜间是看不见的,不会四处乱飞!”
夜鸾恍然大悟,贾是仁一开始就知道钟留恨是太子,而他第一次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就是在试探自己能不能做太子妃。
“混乱啊,难道自己从现代穿越到此,就是让自己在青楼当十几年头牌后一跃成为太子妃?这也太可笑了!”夜鸾觉得这件事情简直滑稽透顶,先不说皇宫的层层选拔能不能通过,也不说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会不会发现后被杀头,单说让自己长年累月呆在皇宫,陪着一个男人,看着一群太监和宫女,一定会得抑郁症的。
贾是仁看着夜鸾沉思,又说:“这件事情夫子不强求你,但是希望你能想明白自己的价值,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古代,一定不只想做一个青楼的姑娘或是学院学生,然后再嫁入富家,平庸一生吧,那样的话,你本身的这次穿越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当然,我没有看不起任何行业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是特别一个,应该有特别的人生!”贾是仁遵遵善诱,但没有说起四王爷来托自己的事情。
贾是仁身为夫子,有教育人的责任和义务,当然不可以把朝廷中的权势争斗带到学院里来,更不希望夜鸾有此压力,更多的是,他不希望夜鸾进入皇宫当太子妃是有某种利已的目的。贾是仁让夜鸾当太子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夜鸾她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身份和思维,一定可以更好的管理后宫,让国家昌盛久安。
四王爷的话仍然回想在耳边,说如果夜鸾当了太子妃,那么自己不仅余生不用有任何顾虑,连自己的生平都会撰写于史册,留名千古,这样的事情谁人不想,可是贾是仁觉得仍然不能违背良心,尽管,那个结果是相同的结果。
夜鸾看着夫子踱步走远,心里咚咚直跳,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天呐自己要当太子妃了,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想来想去,自己其实并不是想当什么太子妃,而只是想与钟留恨在一起,至于为什么这么想和他在一起,也许是他身上的帝王之气给了自己一种安全感,也许人性本能的会趋向于能给自己快乐和安全的人,也许,自己在不知觉间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而潜在地使自己靠向钟留恨,夜鸾想来想去,仍然想不通,只好摇了摇头往回走去。
“夫子叫你做什么?看姐姐脸色不好!”绿竹一边铺床,一边问道。
夜鸾讷讷地问:“绿竹,你知道皇宫里是什么样子吗?”
绿竹也不明夜鸾为何这样问,但见她认真,只好回答说:“我没有去过皇宫,但听人讲过,那里一举一动都是有规矩的,说话时要遵礼而言,走路时要遵礼而走,见了不同的人要讲不同的话,行不同的礼,而且连穿衣服梳头发都有讲究,也不知道那些人常年在宫里怎么过,总之我是觉得一点都不好玩,家里的一点规矩我都守不住,要挨打,更何况皇宫里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多监视你的人……”
绿竹说者无心,夜鸾听者有意,听到绿竹说成这样,夜鸾一头雾水。
“姐姐,风傲白是不是喜欢你?”绿竹小心地问道。
夜鸾点了点头,斜倚在窗前,薄纱笼着绿锻,看起来十分清新可人,可是夜鸾却是满脸愁容。
“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呢,你说我们来这里学习也快两年了,风傲白身边有多少女子啊,有秋月娘还有身后那么多的女生,可是我从来没有发现他看谁的眼神是这样的深情!”夜鸾也端坐在一边的床上,手里又捏着绣花针。
夜鸾见了,有些好奇地说:“这绣花好绣吗?听说太子选妃的时候,也是要看女红的,难道太子妃还需要亲手绣这些东西吗?”说着,将绿竹手中的刺绣接了过来,三朵牡丹已然绣完两朵,玫红与浅紫互相陪衬,到也十分明艳。
绿竹将身子歪了过来,看着夜鸾好奇就说:“我估计太子妃是不用亲手绣这些的,她的丫鬟有那么多,不过古人常说,心灵手巧,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所以选妃仪式中才会有这一项,姐姐今天怎么问这么多关于皇宫的事情!”
夜鸾的脸刷的红了,明明说着不愿意入宫,又打听这么多皇宫的事情做什么?“哦,没什么,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绿竹不如你教我刺绣吧,最近的时间太难打发了,课程也少了许多……”
绿竹点点头,将绣布与针线一起递于了夜鸾,并指点着夜鸾绣了起来,夜鸾一针一线认真绣着,可是怎么看自己绣的针脚都不对,歪歪斜斜,一大一小不匀称。
夜鸾扔掉了绣布,气恼地说:“不绣了,什么活了,再绣下去,你这两朵牡丹都要让我给毁了……没想到这刺绣比写毛笔字都难!”
绿竹咯咯笑了,拿过刺绣来故意说:“绣的还不错呀,怎么就这么泄气了,当初我绣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呢!”
夜鸾摆摆手说:“不绣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好的活计!”
绿竹不经意地说:“着什么急,反正姐姐有的是时间,再说了,在学院不是还要呆一年的吗?姐姐这样聪明,有一年的时间是足够了,到时候姐姐也可以绣这么一幅牡丹图了!”
夜鸾望着窗外浓绿的叶子,那叶子仿佛是自己的心事那样阴沉,没有一点活力,轻叹一声用手指轻轻将纱窗推开,却看到风傲白在树林里向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