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鸾垂头丧气说:“枯闷也就算了,这里还有两个让人讨厌的苍蝇,一个冷一个热,你们感觉不到那样的感受,要让你们两呆在这里,连我这点功夫也没有,非得神经了不可!”
陆听风皱着眉问:“神经?”
夜鸾咳嗽一声,咽了一口唾沫说:“以后你们别带吃的来了,只看看我就好,我们夫子也是为了我们和学院好,所以你们下次来只空手来就行,我只是受不了这里的气氛,至于食物那没什么,我吃过比这更难吃的食物!”
李雪净眼睛里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然后从手心里翻出一颗桂花糖来递给夜鸾说:“诺,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那时候你说好东西总要一起分享,总将你的桂花糖分我一半,如今我也分你一半!”
陆听风看不下去,大声叫道:“别这么肉麻行不行,我还在这里出着气呢!”
夜鸾苦笑说:“这桂花糖太甜了,如今我不适应了,你还是自己拿着吃吧,要不给你的陆兄吃了吧,省得他总叫肉麻!”
陆听风用手挡了,后退五步与李雪净保持了距离,然后左右瞧了一眼,才郑重地说:“今天来不是和你谈笑的,从扬州传来消息,有一个男人在扬州打听过你的事情,而且知道了你是春满楼的头牌姑娘,丐帮的一个弟子跟踪他到京城后就跟丢了,再没有消息。他们给我传来了消息,说这个必定是学院某个人派出来的探子,想要知道你的身份!”
夜鸾皱了眉头,本以来了这皇家学院能清静些日子,没有想到还是这样的钩心斗角,让人难以宁静。
李雪静表情沉重,看着陆听风说:“没有查出来那人叫什么,或是给谁办事吗?若是知道,我或许能花重金收买,让那人听我们的话!”
陆听风摇着头说:“现在我已经叫京城的兄弟们布了眼线,这个人的画像已经在分舵传来,只希望他能再出现一次,这样的话我们就能追踪到珠丝马迹,到时候不愁找不到他。可是现在,夜鸾必须时刻提防有人害你,他调查你,一定是要让你出丑或是出更大的事情,你能想到这个人是谁吗?”
夜鸾其实心里并没有底,平时闲暇,虽然不难看透人的心理,但实在是懒得去看。那些圣贤书虽然枯燥,可是现在自己像渐渐入定的和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道理自己还是懂的,再说现在不比现代的时候,有电脑游戏,有歌厅舞厅,有狐朋狗友,现在就只自己一人在这古代的学院里孤军奋战,不读书还能做什么呢?
“不知道,也懒得去猜,如果他让我出丑,我自有办法让他出更大的丑,如若是看我不顺眼,要让我离开这学院,我到也乐得自在。静观事变吧,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们俩放心,怎么说这也是天子脚下,他们还不敢将我吃了!”
陆听风看着若无其事的夜鸾,心里明白她一向有心事不会外露,可是今天却仿佛看到她真的是做到了那种坦然面对。
“夜鸾,你记得不管任何时候,我和雪净都是十分的关心你,希望你有事情不要瞒着我们!”陆听风笑了笑。
夜鸾抬起眼睛,那睫毛下面是一双忧伤的眼睛,不知为何,读的书越多,心里的那些感情越是清晰,而以往糊里糊涂过的每天突然就变成了无数的分割,如今只要一想事情,就能想到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如若从现代的年龄来算,自己现在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应该是四十而不惑的时候了,可是现在自己仍然一无所知。
“听风、雪净,我没有事情,只是最近读的书多了,对人生突然有了另一种看法。至于那些打听我的人,我倒是不是十分在意,我现在只是想想明白,我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夜鸾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不再开玩笑,也不再一见面就是打闹,而是十分深沉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李雪净也往后一仰,细细打量着夜鸾,又看看陆听风说:“听风,这还是我们的夜鸾吗?这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把什么事情都当作游戏的夜鸾吗?这学院原来能叫人变得沉默寡言,闷闷不乐,这读书也太痛苦了吧,到不如退了学一起同我们到那花花世界乐一场。以前你常说,人生不过是戏一场,何必那么认真呢,如今怎么了这是?”
陆听风打断了李雪净的话说:“唉,你不要这样误导她,那些圣贤书自然有它的道理,并不是我们这些没有认真读书的人能理解的,如若读书没有用,为什么古来的帝王的将相都要读那么多的书,就连那些贪官也得读过书才能当了官,才能贪得成。现在她好容易有了想法,你应该支持她!”
李雪净点头笑说:“是,是是!不过现在天晚了,夜鸾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其实春节的时候我们想热闹一下,很想将你接出去,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我们一起出去呢?”
夜鸾的眼中有一丝的渴望,虽然心中十分想出去与他们二人再过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虽然自己只是扬州城内春满楼的一个小小头牌,但若是要离开那里,还真能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李雪净现在的资产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生意一败涂地后的穷小子了,现在只要他挥一挥手,那些金银就可以如海如山一样的倾过来,虽然自己明白他不可能真心喜欢一个青楼的姑娘,但若是叫他养自己,报恩也是会报的。
毕竟当年他一穷二白的时候,是自己毫不犹豫地帮助他东山再起,而至今为止李家都不知道是哪个神秘人士给了他们那么多的金子,让他们重新夺回自己的产业。
夜鸾看着李雪净说:“到时候看情况吧,我并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敢,只是不想让夫子失望,他是一个好人。是为了我们好,才苦心地办了这个学院,所以我还是希望得到他的同意!”
李雪净和陆听风面面相觑,这夜鸾变得还不是一点点,她简直就是巨变呀,以前她不是将这个夫子骂是乌龟吗?骂是不是人吗?怎么如今却这样袒护起来了。
夜鸾推了一把李雪净和陆听风说:“好了,你们快走吧,太晚了路也难走,这些吃的东西你们带走吧,只把这酒留下就行,我太需要醉一场了!”
李雪净和陆听风还是走了,觉得夜鸾越来越怪,可是没有任何办法,突然间觉得自己与她之间有了那么大的距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李雪净骑在马上,扭头对正在打马飞奔的陆听风说:“我真担心会失去她,她现在变的很不快乐,远不如在青楼时快乐。虽然那时候我不喜欢她的身份,而且心里总是有所顾及,但是我还是喜欢看到一个明媚快乐的夜鸾!”
陆听风思忖道:“也许过段时间她会好的,有许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那时候她在青楼的快乐或许是表面的,而这时候看似她不快乐,可是心里却是充实的!”
李雪净眨了眨眼睛,说:“你这样说可真让我糊涂了,什么眼前的,什么心里的。不过,你的话总有你的道理,过段时间再看!”
陆听风与李雪净在夜色之中扬尘离去,却没有发现一个人此时就站在他们的身后目送他们离开。
这个人微鞠着腰,眼睛在寒冷的黑夜里如同星辰一样闪烁着,嘴角却是轻轻弯了一个弧度。每一个人来,每一个人的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明白管理学生要张驰有度,尤其是对这种脾气执拗,身份怪异的学生来说,需要一个过程才能适应学院的艰苦。
贾是仁看着二人离去,缓缓转身,打了一个呵欠,然后用十分利落的姿势跃进墙内,轻轻推开了自己的那个小屋的门,回到了床边。
油灯不亮,可是桌上写着几个字却异常刺眼,上面写着教学实例与方案。
其中记载了每一个学生的动向和心理,同时也记载了夜鸾的奇怪身世,虽然十分费解,但他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夜鸾胡言乱语,而是真的。
当夜鸾推开自己寝室的门的时候,床上放着一个松果做的蓝子,看起来十分精巧,夜鸾环视一了一眼室内的七支床,只有绿竹还没有睡,爬在那里用眼睛静静地看着夜鸾。
“怎么还不睡,丫头?”夜鸾走了过去,将被角给她掖好了,然后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那个精致的蓝子发呆。
绿竹低声说:“我看你不在,很担心你,本来想出去找你。可是又怕你和朋友在一起打扰到你,所以在床上等你回来,怎么样,他们好吗?”
夜鸾笑笑说:“他们当然好,在京城过的快活着呢。京城可比扬州热闹多了,只是他们有些担心我,我说了没什么事情,他们似乎不信。下次不如带你也见见他们,这样让他们知道了我在这学院也是有姐妹的,他们就会放心多了!”
绿竹有些犹豫,后来还是笑着说:“好,一言为定。只是现在好想家哦,往常这个时候,姐姐也是回娘家的,我们一起准备过春节的食物和衣服,很是热闹。春节可是我最喜欢的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