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父约了见面地点,他如期到了包厢。
进了门看到沈父早已在等他,秦政对他还是很恭敬,上前几步站定,道:“伯父。”
刚叫完脸上便啪的一声被扇了一巴掌,下手又狠又快。
秦政面无表情仍恭恭敬敬的站着,沈父的怒气简直要将房顶掀掉,他伸手又是一掌,秦政眼都没有眨不闪不躲的挨着。
在苏絮还未出院的时候,他拒接了无数个沈父的电话,沈父现在积攒的怒火一时半会儿是消不去的。
他犹记得站在医院走廊上回拨的那个电话,对方接打人便是沈父,沈父在电话里痛心疾首:“你和芸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女儿,她怎么会割腕!幸好发现的早抢救回来,秦政,你到底把我女儿怎么着了!除了你,她断不会因为其他人做傻事!”
割腕,秦政听到这两个字时,也是浑身一僵。
沈芸妲居然不将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秦政当时震惊而凝重,但想到仍躺在床上的苏絮,他不能离开她,于是他道:“芸妲她没事就好,伯父,我最近有事不能去看望她,请赵姨照顾好芸妲。”
沈父随即破口大骂:“你赶快滚过来给我解释清楚,不然,秦政,我让你身败名裂!”
挂了电话后,他在走廊站了半个小时,回想当初知道苏絮住院的消息,并不是他查了所有医院的病人资料,他瞒了苏絮,其实那是沈芸妲亲自打来电话告诉他的,不知她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他仍会原谅包容她,秦政那时只一字一句冷冰冰对着电话道“沈芸妲,自此之后你我情谊断绝!再见陌路。”
他话说的认真,沈芸妲对此断绝言语的回应……竟是割腕,这让他担的罪孽何其大。
秦政没有去看望过沈芸妲,他那几天日日陪伴着苏絮左右。
沈芸妲的身体状况,秦政从她住的医院了解的很清楚,她没有生命危险,而秦政也狠下心一次都没去看过,也是自有原因。事情总是要有个了结,他将苏絮当成爱人,沈芸妲看做妹妹,若是两者只能选择其一,那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负了谁。
自他知道是沈芸妲将苏絮推下长阶后,他就明白自己再不能纵容她,她对苏絮的伤害,亦让他无法释怀。
包厢里,沈父一见到秦政就甩掌,秦政结结实实挨下,可这仍不能让沈父消气。
“好一个秦政,狼心狗肺的东西。”沈父乍呼呼的叱道。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竟敢一次医院也不来看芸妲,混账玩意儿,难不成还想让老子亲自上门找你,什么东西!”
脸上挨了两掌,微微的泛红,秦政似毫不在意,抬手倒了杯清茶放在沈父桌前。
忽略掉他的骂言,秦政声音淡凝,“伯父,是我一直没将话对你和芸妲挑开,我早些年就该说的,芸妲与我一直是兄妹自处,我不能与她结婚,那样只能耽误她大好年华,她值得拥有更为她着想的人来疼爱她。”
他道,“若您愿意,芸妲仍是我的妹妹,我说过我会将她当做家人。”
“做梦!”沈父怒斥。
秦政抬眼看沈父,平静道:“那好,希望她能康健,今后关于芸妲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沈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一想到还在医院的沈芸妲,她自割腕苏醒后精神就极其糟糕,尤其是这么多天都不见秦政来看望她,她简直夜不能寐,谁跟她说话都不理,不用她说,他这个当父亲的也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秦政的安抚,可秦政居然这样绝情,且不念他当年亏欠他妻子的一条命,只单说芸妲对他十多年的情意,都被他轻而易举的推让开,不屑一顾。
可恨!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若对她好,我还能暂且不念你幼时年少,害了她妈妈的事。”沈父大步在包厢踱步,背手威严。
一提起当年沈阿姨的事,秦政眼中这才有丝动容。
沈父继续道:“倘若你待她不好,我会连同之前的容忍和芥蒂,全数还给你,让你身败名裂,家财尽失,永无翻身之地!秦政,在商业内,我沈某人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休怪我和你秦家翻脸。”
秦政从不怀疑沈父的影响力,只是心意已决,口中的话也决然起来:“我和芸妲断不可能在一起,与其藕断丝连的留有余望,不如挥刀斩断,省的日后给芸妲带来更大的痛苦。”
“至于我的公司与事业,各看人为罢。”
他公司股市的激荡,确实是他今天约沈父来面谈的诱因,但这并不能成为他的担心和惧怕。
他和沈父谈话果然令两人关系更加剑拔弩张。
在秦政转身要离开包厢时,沈父又冷着声问了一遍:“你当真要舍下芸妲?”
秦政背着身,以沉默作答。
“好,秦政,你厉害。那个女的,叫什么?苏絮?”秦政看向沈父,只见沈父转着小瓷茶杯,面容阴沉,“她可要当心了,我女儿现在遭的罪受得痛,我必要加倍奉还在她身上,秦政你不是想要保护她吗?那就看看谁的本事大。”
秦政皱眉动了气,但保持着神情的平静淡淡道:“不要把她牵扯进来,这样做毫无意义。”
沈父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站起身,清茶荡出杯身洒于桌面,他迈步朝秦政走来,仿佛将他的弱点一眼看透,他冷笑了下:“我说过,你要后悔。”他说完,越过秦政,哐的一声摔门而去。
秦政抿着嘴,也是脸色难看。
他看了看时间,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你在哪?”当听到苏絮完好的声音,他才稳下心来,“等着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秦政打来电话时,她正在公寓收拾必备物品。
她住回了别墅,又时常往医院跑,一直没有时间来整理这些东西,今天好不容易抽了空,一些衣物书籍笔记都还留在自己的公寓,苏絮零零散散的装了两个箱子,正愁这个时段不好打车,免费的人力车夫就送上门了。
苏絮洗净手,在厨房里忙起来,本来她就做了一人量的饭,现在秦政过来总不能让他在一旁干瞪眼,而自己大快朵颐吧。
她往蒸米锅里又添了两碗水,又把熬的汤火力调小,慢慢炖着。
客厅门声一响,她取下围裙走出去。
秦政已经自己开了门进来,起先他很安静的站在那儿与她对视,神情如常,却眼眸沉的深然,苏絮嗅出不对劲:“怎么了?”
他摇了头,瞥到地上放置的箱子,道:“不要拿这么多东西,将来住回来还要再来回搬。”
苏絮还没想过要再搬回来,多麻烦,她道:“这公寓也不能一直空着,我不打算住了,得收拾收拾给房东腾地方啊。”这房子是因为离hcpaar近,所以她才租住的,现在hcpaar和元昭合作圆满成功,她完成了任务,已经听从唐凌的话,刚才从hcpaar辞去了经理位置,将公司归还给原本主人,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租住下去了。
她说走就走,辞职的潇洒,留下公司一干同事面面相觑,一个个皆是难以置信。
“老板,经理,领导,你都不要当了?要把公司卖给别人啦?”她助理拉着她胳膊,哀嚎道。
原本公司就不是她的,那是唐凌不知从何人手里暂借来的,为了考验她三年半来学习的成果,而让她空降当了总经理,定制了要让她和元昭合作,并达到规定的盈利数额的任务。
即使不舍,也要将公司奉还了。
她笑着解释了一番,告诉大家真正的老板、新的经理马上就会上任。
离开hcpaar所在的大厦时,她在心里默默祝愿,只希望这个自己揉入太多心力的公司,能够在将来在业内打响知名度,越来越辉煌。
秦政挑了眉:“我也算是房客一员,你要将房子归还了,也不给我说一下?”
苏絮想到公寓里确实有很多秦政的物品,她指指储藏室:“我还有个空箱,一会儿也把你的东西归置归置,你回去顺便带走。”
秦政目光又移到苏絮脸上:“是不是因为不愿再和我同住,所以才这么着急要搬。”
其实他想说,这公寓里都是她和他共同生活的痕迹,她当真舍得?
苏絮淡淡答道:“你想多了。”
出院之后,他们之间谁都没有再提孩子的事,苏絮没有跟秦政谈论分手,可也再难像以往亲昵,总是适当的隔着一些距离,他感觉的到,她对他态度模糊,还没有真正做下分与合的决定。
秦政掩下心头异样,忽想起什么,道:“跟户主说过了吗。”
“还没。”
秦政莫名勾了下唇,“那就不用再跟对方打电话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个月前,我把房子给买了。”
“这公寓,随时等着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住都可以。”秦政这句话轻轻淡淡的,却带着些许温和柔软。
“你……”苏絮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说什么。
秦政适时移开了话题,闻到空气中的香味,心情慢慢舒展开来:“你做饭了?”
经他一提醒,苏絮立马想到该要关火了,她急忙转身刚走到厨房门口,忽听“嘣”的一声巨响,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被秦政扯了过去护在怀里,不知飞来了什么东西结结实实砸在他背上,秦政眉都没有皱一下,仍是将苏絮整个掩在怀中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