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独自蜷缩在一个角落,任寒意侵袭,又是一夜过去了,已经连续好几日都没有进食了,傲雪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着,勉强睁开眼睛。
不远处,有几个孩子在戏水,笑声如同铃铛一般清脆动听。
撑起自己那脆弱的身躯,吃力的走向水边。
“你看你,衣服都弄脏了。”一个女人笑呵呵的看着一个小男孩儿,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子。
男孩儿咧开嘴嘿嘿的笑着。
“还笑。”女人嗔怒的看着男孩儿。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傲雪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曾经爹也这样疼爱自己,只是一切都回不来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的酸楚默默的落下泪来。
等到那孩子和女人离开后,她才走到溪水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倒影。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在水面上望着自己,脸肿的发红,还夹杂着些许血痕,这哪里还是自己?凄楚的扬起唇,如今自己就像是个丧家犬一般可悲。
“咕噜噜……”肚子再次抗议起来,略微用清水洗了洗脸,站起身,刚刚走两步便无力的跌倒在地。
“爹,傲雪想你。呜呜呜……”
何荆沧独自站在邻水苑的墙边,紧紧的蹙紧了眉头。
“主子。”武尘看着他那若有所思的摸样,不由的呼唤着。
傲雪发生的事情,他全部都知道了,他从来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对那卢逸杰如此执着,想起那****那震惊的摸样,强颜欢笑的摸样,她到底忍了多少泪水。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武尘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主子,这……”
“我说的话听不懂吗!”
“是……”武尘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回过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
傲雪,不论你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
数不清这是第几天,算不清这是第几次。
早已习惯这片冷清,落不尽的繁华伤情。
她的手臂无力的垂下,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望着空中那片晴朗的曙光,眯起了眼睛,难道自己真的要死了吗?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多……
不远处,有一个老伯背着药筐在这片树林中穿梭着,时不时弯下腰拿着割草刀挥动着。
站起身抹了一把汗,别过眼,一个身影却映入了眼帘……
全身酸痛无力,睁开眼面对着一片陌生的世界,自己这是死了吗?
白色的帐篷挂在头顶,床帘遮住了眼前的这片世界,如果死了,为什么还会有痛楚的感觉?
“你醒了。”
是谁在说话,一束强烈的光芒刺进眼,床帘被掀开了,一满脸胡须的老伯出现在眼前。
眼皮酸的有些发疼,想张开口说什么,却没了力气。
“你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帮你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待会记得吃。”说着老伯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傲雪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帘。
那半掩的窗外,隐约间有几片叶子落下……
数日后,傲雪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身上也没有那么酸痛了,那老伯除了给自己一些吃的,让自己好好休息外,便什么也没有提起。
一边有一套粗布麻衣,略略皱了皱眉,走到桌边,拿起衣衫。这材质倒是颇为粗劣,褐色的服饰看起来有些粗糙。低下眼来,看着自己的这身衣衫,转眼望向不远处的铜镜。
镜子中,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正对着自己,脸还有一些微肿,伸出手覆在脸上,这是他对自己最后的留恋,他的漠然她无法忘记。左脸的疤痕依旧明显,轻轻的扬起了唇,眼睛竟有些热热的,如今自己这样的丧家犬还要什么奢华,要什么面子。身上的绸缎已经有些破了,却还是前几日的那身衣衫。
“你怎么起身了?”
老伯走进屋来,看着傲雪那落魄的摸样,“对了,桌上的衣服看到了吧,里屋有一个浴桶,你待会去梳洗一下吧。放心这药铺里只有我一人,别担心。”
傲雪转过眼看着老伯,没有出声,只是酸楚的摇了摇头,“看你的衣衫,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落魄至此?”咬了咬唇,想要说什么还是放弃了,“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就是怕你这样一个千金小姐住不惯我这样的穷酸地。”
傲雪皱了皱眉,抬起眼看着老伯,他那皱纹密布的脸上一脸和善,笑的是如此的温和,灰白色的头发陪着那长长的胡须,一看便是一个好人。
“谢谢。”
老伯有些惊讶的看着傲雪,“原来你会说话啊,呵呵,你先洗漱一下吧,如果有事儿可以到前堂来,我在那儿忙着呢。”
看着老伯离开,傲雪淡淡的扬起了唇,那温柔的眉眼让自己竟有一种熟悉感。
坐在浴桶里,看着自己的肌肤,身上还有几处青紫色的印子,还隐隐约约有些泛疼。
换上了那身衣衫,站在镜前,如今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想到这里有些讽刺的自嘲一笑。
老伯站在前堂里,将抽屉里的药依照药方一一放在包裹药物的纸上。
傲雪默默的看着老伯,皱了皱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伯仿佛发现了她,转过眼回以一个微笑。
转眼又过了数日,这几日在老伯的悉心照顾下,傲雪的身子恢复的很好。
可是身体容易恢复,心里的伤却是永远也无法磨灭。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个眼神,他的那句话,每当想起这些,心里就隐隐作痛……
老伯的家里有很多有关医药的书籍,闲来无事便不时的翻阅查看,说是为了老伯的药铺,也是为了自己。她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心愿,就是去除脸上的疤痕,这道疤带给她太多的痛楚,太多的屈辱。
这一日,药铺来了一个客人,拿来了一个药方,说是养气补血之用,但是看老伯的脸色便得知没那么简单。
老伯一脸犹豫的看着这个药方,刚想开口,客人便拿出一锭白银,放在桌上,冷冷的看着老伯。
傲雪在一旁磨药,却偷偷的关注着这一切。
老伯只是愣愣的看着桌上的白银,又看了看这客人,踌躇不决。
“你无须知道那么多,只要按照药方拿药就是!”客人的眼神不予置否,“半个时辰后,我会来取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傲雪看着客人走到了门口,门口似乎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等候。这不看还得了,一看便猛地瞪大了眼睛,这张脸她怎么也忘记不了!那日就是他骑在马上,对着自己冷嘲热讽,看来这药方绝对不简单!
转过眼来,却对上老伯那略带恐惧的眼,“老伯,这是?”
老伯咽了口口水,有些恐慌的看着傲雪,“这是堕胎药。”
听到这话,傲雪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堕胎药!立刻抬起眼望着屋外那已经走远的人,他这是要做什么!
定了定心神,认真的看着老伯,“刚刚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