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我练劈空掌的时候,有些地方老练不顺,你能不能指点一下?”
蔚凌然想起,劈空掌是莘默亲自传授的武功招式,难怪拓拔惊宇要找她指导。
“那去集训场,你练一遍给我看。”听着声音,莘默与拓跋惊宇往外走了。
蔚凌然立刻奔了出来,背后衣衫尽是冷汗。
“千浔,我们马上离开书院。”临走,蔚凌然回望那栋雅致小楼,笑意森森。
在他们一行三人顺利出了书院大门后,书院正南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蔚凌然望着那窜上半空的尘雾,笑得丰姿摇曳!
蔚凌然偷走莘默珍藏的东西,炸毁莘默雅致的小楼,自知莘默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翻开沧月族纪事,视线从书上最后一页那句:沧月族之门隐在极南之颠收回,与楚千浔商量,极南,那就是在正南方了,莘默发现这本书不见,也会猜到他们下一步的方向,肯定会在路上等着他们。
他们决定摆个迷魂阵,干脆逆向而行,莘默料定他们南去,他们偏偏北上,耗一段日子再说。
莘默与面具男不是密谋哗策宫变,蔚凌然相信莘默不会有那么多耐心与时间,一直伏在南去路上等她。
北上,在一座离京不太远的地方安顿下来,蔚凌然抓紧时间练功,楚千浔则替她拿钱去做些投资,顺便打探一下苏婉贞与蔚凌风的消息。
梅雨连绵数日,老天终于放晴,蔚凌然闲闲坐在路旁小摊,笑看附近两个孩子玩闹。
那里是一户专门给布匹染色的人家,敞开的院子放满大大小小各种颜料的染缸。
路的另一端连接着热闹市集,朵朵浮云之后,有位素色丝带束青丝、眉目清俊、气质高华、风流韵致天成的翩翩少年漫步而来,他路过两顽皮孩童前,突然放缓脚步,驻足观看,悄然转动的清澈眼眸,流露出羡慕之意。
两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见有位银衣冠玉的俊公子傻楞楞盯着他们,两人对望眨眼,突然将手里的彩泥抛出,齐齐洒向银衣少年,银衣少年竟然不知闪避,呆呆站在那里,他银白飘逸的衣裳立刻变得五彩斑斓,红红绿绿东一片西一块,看起来就像狗爪子印上的梅花,醒目而滑稽。
两个孩子见状,调皮地哈哈笑开,脆稚响亮的笑声纯真而自然。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惨不忍睹的丝绸锦裳,弧度优美的唇慢慢勾了起来。
蔚凌然一怔,她原本以为银衣少年会生气呢,没想到,他竟然笑了,那夺去人间美景的笑容竟然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我加入你们一起玩,好吗?”少年微笑开口,不高不沉的嗓音听着十分舒服,仿佛六月天里,清凉的冻果,入喉便烫贴内心浮躁。
“好呀,大哥哥和我们一起玩罗……”两个孩子笑着跑开,却不约而同去提了小桶过来。
少年伸出手,“这是什么呀?”
“哈哈,我们给你清凉一下……”两桶混染的颜料齐齐往少年身上招呼。
这下,他的衣服自及腰以下,全滴溚滴溚声声滴落又红又紫的染料。
少年呆立当场,看看自己一身狼狈,微微苦笑。
蔚凌然傻眼了。
“你们两个兔崽子,不好好在屋里认字,跑到这……谁把你们俩弄成这样的,一身花花绿绿,两条毛毛虫似的……”
“啊……你、你欺负他们,还捣混了我家的染料!”
罗钗布衣的胖妇人从里屋一出来,瞧见自己孩子一身邋遢,又见个陌生少年在自己院子里,她不问情由,立刻两手叉腰,横眉竖眼呵斥少年,护犊情怀可见一番。
少年先是一怔,扬扬墨染的长眉,张张嘴,半晌却没有辩驳,琉璃水晶般光亮璀璨的眼眸微微流转,目光变幻中竟含了似羡慕似寂廖似痛楚的情绪,默默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地上,然后缓缓步出院子。
身后妇人张大了嘴,两个顽皮小子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扯扯扯妇人衣袖……
少年神色漠漠,蔚凌然只觉眼前飘过一朵七彩的云,而这朵云轻远的背影,落在她眼中,竟画出淡淡哀凉。
蔚凌然心有所感,莫名震了震,看这少年气质华贵,眼神里却对生活不算富足的母子三人充满希冀,是孩子天真的笑容感染了他?还是妇人护短的行为,勾动了他心里某种从未得到满足的渴望?
蔚凌然不知道,再回头时,少年已经不见了,她的心情突然低落起来,想起一直沓无音讯的苏婉贞与凌风……
堤城,是天邦王朝最西南一座城,据说城内处处繁华似锦,三个神态不一的少年从城门进入。
腰板挺得杆直,脸上从来没有喜怒哀乐情绪,玉雕一样的碧衣少年,自然是徒戈怰,而走在中间的清瘦少年,虽然相貌普通,却有一双灵动清亮的眼,他无疑是戴着人皮面具的蔚凌然,在她右侧一双深潭眼眸似喜似嗔,神情风一般沉寂,水一般冷清的少年当属楚千浔。
“是谁说堤城繁华似锦来着?瞧这满街满巷的狼籍,瞧这破败瑟瑟的房子,这也叫繁华?这分明是被强盗劫掠过后的废城嘛。”蔚凌然两目四瞄,边看边摇头,边摇头边感叹,上当了、上当了,她该取道东南的,路人甲的话果然信不过。
绕遍堤城的大街小巷后,她简直挫败得想撞墙,这什么破城嘛,连间客栈都没有!
楚千浔去敲人家老百姓的门,想要借宿,谁料,敲了多户人家,居然没有一家肯收留他们。
蔚凌然心情自是郁闷气结加困惑,挑眉,将目光从徒戈怰到楚千浔转了一圈,再看看自己,她没发觉他们三个看起来像坏人啊?
暮色沉沉,三人站在空寂的街心仰天无语!
突然,十几个头发绑得花里胡哨,赤露着胸膛,穿着短皮袄的汉子,煞气重重从另一端走过来。
蔚凌然呆了呆,低低道:“这里流行这个?穿皮袄露胸膛?”
楚千浔皱了皱眉,望向那群汉子的目光透着古怪:“这是胡人惯有的装扮。”
许是那群胡人走路的声音实在太有频率了,蔚凌然身后有户人家开了小门,一位大爷探出头来看了看,突然朝他们三人招手:“三位小兄弟可是要借宿?”
蔚凌然点头微笑:“对啊,大爷,您家方便吗?”瞄瞄那边走来的胡人,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方便、方便,三位快请进。”大爷望望街尾那边,倏地飞快拉开门,催促蔚凌然他们进来。
蔚凌然双眉一挑,走了进去,却将大爷对胡人畏惧的神态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