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条手帕有点湿了,我、我……城主,不好意思,我身上没带其他帕子……”桑匀将手帕揣回怀里,微低着头,惴惴不安说道。
“桑匀姑娘,我随便擦擦就好,真的不用手帕。”蔚凌然若无其事朝她摆摆手,决定暂不拆穿她。
她倒想看看,桑匀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面具男子将蔚凌然扶好,垂着眉眼,慢慢在她掌心写道:娘子,你对为夫真好,好到随时随地对我展现无限热情,我真是太高兴了!不如我将这个碍眼的女人丢出去,如何?我不介意她看着我们亲热,我是怕你会害羞……
蔚凌然横他一眼,这人什么时候都不忘吃她豆腐,更不忘借题发挥,极尽调戏良家女子之能事。
使劲想将手掌从他手里抽出来,掌心麻麻痒痒的感觉实在难受,无奈她的力气根本挣不过他。
谁见过一只蚂蚁能撼动一只大象呢!
她决定,以后一定好好地认真地学好学强武功。
“城主,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桑匀在二人打情骂俏之时,掩面呜咽,神情戚戚。
空气突然混杂着织物烧焦气味,蔚凌然用力嗅了嗅,目光往桑匀身上一转,转得眼珠定住,低低叫了起来:“呀,桑匀姑娘,你快起来,你的衣摆着火了……”
焦味窜入喉咙,面具男子顿觉胸口一甜,眸光森冷,朝桑匀挟怒扫射过去。
桑匀对他的反应仿若未觉,低头看着火星燃燃衣摆,惊得叫起来:“啊呀,真的着火了……,我怎么如此大意呢!”她手忙脚乱蹦跳着,试图扑熄火苗,转送瞄见外面淋漓暴雨,目光一亮,倏地冲了出去……
面具男子在她转身一霎,伸手去拦,却只抓到一片衣角。
蔚凌然眼神一凛,桑匀冲出去的身法快得惊人,明显武功不差……,她看了看神情微沉的男子,再看外面,居然没了桑匀的影子。
“噗”强压在喉咙一口猩甜飞吐而出,面具男子挺直身形微微晃了晃。
蔚凌然大惊,“你怎么了?”
“毒发。”
“毒发?你体内原先已中毒?什么导致你毒发?”一连串问题似连珠炮般倒出来,面具男子淡淡看她,目带讥诮。
蔚凌然面上一红,几乎跳了起来,搓手转圈,喃喃自语:“难道……难道是桑匀烧着的衣摆引起的?”
“不错,还没沦与猪为伍。”面具男子懒洋洋站起,缓缓抹去嘴角点点艳红。
蔚凌然微仰下巴,笑吟吟看他,“是我笨,不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会着她的道,不会是装的吧,这血?”
面具男子眸光沉了沉,目光自她手腕那抹冰蓝打转,半晌他开口,“那个女人的衣物在毒汁中浸泡过,我素来讨厌呛鼻的香味。”
蔚凌然面色稍霁,他这在向她解释,他没有在闻到焦味时,第一时间联想到毒药这方面,是因为桑匀身上的胭脂味掩盖了毒药的气味,她垂下眉眼,低低叹了口气,谁能料到桑匀心思如此狡诈,他们一直防着她,却仍被她衣摆一烧,烧出毒来。
只是,既然桑匀衣服有毒,那她为什么没中毒?而只有他几乎在吸入气味时,就立刻毒发呢?
“你的手钏很珍贵吧?自我从陵墓第一次见你,就未见它离开过你手腕。”
蔚凌然脸色瞬间爆红,心内酸涩浪涌而来,这人三番几次重提陵墓,什么意思?他是在提醒她曾经为了逃出陵墓,争得活命,做出些令他鄙夷至不耻的事吗?
还是她在他眼里,一直就是个放荡不堪的女人?
少女眼眶雾光凝盈,直逼面具男子沉淀眸底,他略略垂下眼,淡淡道:“你的手钏很特别,也许它在保护着你。”
蔚凌然霍地抬头,将一霎涌冒酸楚泪意逼回眼内,他刚才是说——她的手钏可能、或许具有解毒功能?
他的话看似猜测,语气听来却是把握十足的肯定。
蔚凌然再度将困惑的目光投在他身上,他是怎么知道的?又凭什么如此肯定?
眼前这人,不论神态气质,给她的感觉太像那个容貌绝世的人了,她再一次有揭掉面具一看他真容的冲动,手钏本就是那人送的,如果……,蔚凌然深深盯着眼前点尘不惊的男子,假如他就是南宫奕,自然清楚手钏的功用。
睫毛如扇,扑扑颤动,皓雪塞玉的手腕蓦地往他面前一递,“漂亮吧,这东西?你帮我看看,它是不是百毒不侵的宝贝?”
面具男子挺直腰躯微微往后让了让,眼前晃过她皓白胜寒腕骨,还有那微微上翘,作势要掀他面具的手指,似笑非笑的说:“能得凌城主视若珍宝的东西肯定珍贵异常,它能不能解百毒,你作为它的主人不比我这个外人清楚吗?”
蔚凌然气馁撤回手臂,没有说话,她脑子进水了才会承认自己是内人!
在狡诈如狐,心思深沉难测这人面前,想试探出她要知道的东西简直等同到与虎谋皮,还是少浪费自己的脑力算了。
洞外透进微弱亮光,雨水慢慢变成滴溚细雨,渐渐转小转停。
也不过在面具男子发现自己被桑匀引发内毒之后,略略调息片刻,山洞外面又集结了黑压压大片铁甲士兵,正打算以人海战术困住他们,然后进攻,将他们活捉。
面具男子睁开眼眸,淡淡扫了洞外一眼,蔚凌然发觉这人的眼神与姿态皆对外面那些全身黑溜溜的士兵充满睥睨与不屑。
耸耸肩,很佩服地在心里叹了句,好吧,人家武功那么牛,确实有资本这么嚣张。
“天亮了。”
男子突然昂首轻轻说道,语气淡若云烟,他拉着蔚凌然,姿态悠闲,信步自洞内往外迈步,似乎外面那些黑压压的不是人,而是挥手便散的云。
蔚凌然垂目,乖巧由他牵着,很负责躲在他保护范围内,傻子才会在这人面前不自量力逞强,再说,她之前打了很久,淋了很久,也该累到休息休息,换他上场了。
“上,捉住他们。”低沉的声音自黑压压士兵中间飙出,那些多得像蚂蚁的黑甲立刻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起来。
男子拉着蔚凌然的手,姿态悠闲得像在自己花园散步。
蔚凌然只听得他微微轻笑一声,长袖猎猎,指尖拈花,叮叮细响连绵不绝,眼前试图挡住他们去路的黑甲昆虫立刻分倒两边,像自动为他们开路的先锋,战甲自前胸无声裂开,胸前淡淡血印,鲜明如寒冬盛放的腊梅。
蔚凌然垂下的眼眸闪过惊讶与极度震憾,这人……要就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极华艳盛大的场面。
看,他们现在就像两头骄傲凶残的狼,自一群瑟瑟惧怕的绵羊里辗过,他们脚步所过之处,必然盛放一地色泽鲜艳的血花。
蔚凌然与男子错开一步距离,在后面将头勾得更低,手心微微渗了细汗,给紧张至惊怖吓出来的。
他们这一路,可是踏着步步血印出来的,前面指尖交缠的男子宛如上天谪下的战神,姿态闲散,步伐轻松……他们所经之处,铁色战甲必然哗啦哗啦乱搁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