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看见房间十室九空,不少同事仍在外地度假,秘书们叽叽呱呱地搞大食会,办公室里堆满行家送来的香槟和礼物篮,喜气洋洋地让人如何专心工作?好讨厌啊!
我公司里有很多工作狂,平日朝九晚十一还未满足,周末不回公司逛逛会比死更难受,放大假惨过行刑,真是怪人!这个世界有无数玩不完的东西,放假怎可能觉得闷?我刚好相反,我Daisy是有名的“放假精”,可以无限期一直放假,而且有本事令每天的假期都多姿多彩。当然,我必须先有本事让钱从树上长出来,从天上掉下来,才有资格做“放假精”吧。可惜我没这个本事,所以还是一年到晚做得像一条狗。
若不能放大假,那工作一天、放假一天,梅花间竹地上班和放假,也很过瘾。情况有点像圣诞与新年假之间的日子。假期后再次上班,本来让人情绪低落,可是一想到数天后又是新年假期了,就叫人心花怒放,就像沙漠里疲惫不堪的旅人,终于看到不远处的绿洲,人生真是充满希望。
“Outofsight,outofmind.(眼不见,心不念。)”是我Daisy做人的原则。不会再见的人,想来有个屁用?所以,我每年年尾势必来一次超级大扫除。我为自己定一个D-Day(指“二战”中盟军进攻西欧之日),像盟军在“二战”时在欧洲驱除纳粹的大日子那样,来一个彻彻底底的排毒。
大扫除的第一个目标--办公室。我环顾自己的房间,把那去年的日历翻了一遍,Jesus,原来我在过去一年竟做了这么多事,见过这么多人!我把日历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呷一口Espresso,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Letmesee…还要丢什么呢?我突然注意到手上这个杯子,是Philip送的。在伦敦的时候,我们一起逛波托贝洛路的古董店。我一见这wedwood杯子,喜欢得不得了,Philip就买来送我。这几年无论我跳槽到哪家公司,我每天依旧用它来喝Espresso。我干了杯中的咖啡,对杯子说:“我不再想你了,混蛋,byebye”。然后把杯子扔进垃圾桶去。接着清理抽屉。我翻出几张去年在上市酒会拍下的照片,mygod…
照片中这笑淫淫的,不就是那个全宇宙最难搞的客人?我把照片撕成七七四十九份,统统丢进垃圾箱里。若不是怕惊动火警,我还想将照片一把火烧掉!看看手表,是时候跟上海电话会议了。我按了loudspeaker,再按一下Mute,继续翻天覆地大扫除。我一边扔掉好些碍眼碍事的东西,时不时又在电话会议里插两句嘴。扰攘了半天,一共丢掉两大袋旧物。我深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精神爽利。
换了一只新杯,到食品间冲EarlGrey,几个同事正聚着讲是非。“他真的能让我疯掉!”Katie咬牙切齿。Eric那家伙不停逼我向那帮客户要欠款,我简直觉得自己像讨债的多过律师。你逼我有鬼用?人家是客户,他有大把钱,却偏要拖你的那点费用,你奈他何?鬼咩,总公司年尾就逼合伙人上缴利润,合伙人又来逼我们这些小律师上缴分成。这叫层压式收缴,是管理学。
Sam说,又咬一口同事辞职前请吃的“散水饼”(散水,方言,撤退的意思,散水饼等同于散伙饭)。“看,我们还在被整,当讨债佬,人家已经散水,另谋高就了。”“什么高就?”我忍不住插嘴,“就算升到神台,只要一日留在商界,每年年尾还不是一样要上缴分成?”但我还是喜欢年尾的感觉,那种期待着新开始的感觉。我看着丢掉的两袋旧物,满意地绽开一个胜利的微笑。新一年,我会更加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