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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晚上十点一男一女

这个周末,香樟学院搞了一次中层干部短期培训班,作为中层干部新人的姚晓木来到象山风景区,兴奋不已。科学发展观的学习结束后,已是下午五点,在餐厅吃晚饭,穿着纯棉白色连衣裙的姚晓木独自在山间散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从山林里返回时的姚晓木遇到了也在散步的周海林院长。周海林穿着一件黑白竖条纹的T恤,端着茶杯,站在一处山包上向远眺望。远处林海葱郁,波涛阵阵,引人遐想无限。

姚晓木老远就看到周海林,因为她必须经过周海林的身边才能回到客房。周海林也看到走近的姚晓木,他招着手,说:“姚处长,小心山里有狼哦!”

姚晓木站在周海林面前,脸上带着谦恭的神情,说:“周院长,您看上去精神矍铄,状态极佳!”话说完,姚晓木就知道自己是无话找话,没想到一走上领导岗位,就变成了马屁精,内心里对自己“呸”了一句。周海林已经从山包上下来,他上下打量了姚晓木好半天,看得姚晓木有点不好意思,但眼神又不好躲闪,因为一躲闪,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于是,笑着问道:“周院长,是不是我特别像您的一个熟人,或朋友?”

这一句话,倒点破了周海林心里的那层窗户纸。他说:“鬼丫头,你怎么这么精?还真被你猜着了!”

姚晓木开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歪打正着。周海林埋藏在心中很长一段时间的秘密在此刻像一只雏鸡要破壳而出了。夕阳已经下山,远处的山尖上一抹霞光给这个傍晚抹上了柔美的一笔。周海林在开口之前,用两声哈哈填补了自己的尴尬,他说:“哈哈,小姚啊,你知道你像我的一个什么人吗?”

“什么人?”姚晓木有点紧张。

“初恋女朋友。”周海林的声音很大。导致“友”这个字在山里产生了奇怪的回音。姚晓木觉得周海林的这个故事编得太滑稽了,想放声大笑,可又不敢笑。在一刹那,她甚至把周海林看成了马松。

周海林觉察到姚晓木的不相信,脸红了,说:“我不会撒谎的。真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姚晓木看着周海林如此认真,哪里敢不信?轻声问:“那您的……”

“哦,”周海林沉吟着,眉宇间凝结着一团驱遣不开的雾气,“她……她已经去世了。”

姚晓木吃了一惊,陡然记得学校里好像传过这事儿,但具体情景,她还真不知道,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可怜起眼前的周院长来。没想到周院长是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她现在明白自己被提拔之前周院长找她谈话的原因了。因为长相的相似,所以,她意外获得了提拔的机会。而能力,则是次要的了。姚晓木的心头滋生出一种挫败感,她觉得自己像被一股妖风,刮到了靠姿色生存的那一类女人里,而这,是最为姚晓木所不齿的。

晚上十点钟,在象山风景区大象招待所里,周海林给姚晓木的房间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否睡着,说如果没有睡的话,能否去他房里坐坐,在315。姚晓木拿着话筒,明白了周海林的潜台词是什么。本来想满口拒绝的她脑子里闪出一个冒险的念头,她想试一试周海林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于是,她说:“呵呵,周院长,我还没睡呢!这就去啊,不打搅您吧?”

周海林的笑夹在咳嗽里显得十分急促,他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欢迎还来不及呢!”

女人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动物,她们的每个决定和注意都是偶然的变化莫测的。卫生间里,姚晓木站在那片大镜子前,眼睛看着镜子里面的她。灯光下,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是那种颇有些悲壮和义无反顾的成分。其实,姚晓木早就想好了,到了周海林的标准间,如果他对她动手动脚,甚至强行想做什么,那么,她会拼死反抗,没有武器,她的牙齿就是最好的武器,她会狠狠地咬他一口,大不了丢饭碗,毫不足惜。在离开房间前,姚晓木的下嘴唇轻咬着下嘴唇,刚洗过的头发披散着,湿漉漉地摆在肩头,仿佛刚从坛子里拖出的梅干菜。

在长长的走道上,姚晓木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谁呢?苏明铭。走道上的光线不是太明亮,就像一篇主题含糊不清的文章,朦朦胧胧的。姚晓木低着头走路时因为在想心思,如何单独面对自己的院长,而苏明铭低着头朝前走,就有点匪夷所思了,想心思?不像。苏明铭想心思不用低着头,他想心思甚至眉头都不用皱一下,他是高智商的才子,是浑身充满谋略的人。那他为什么走路低着头导致与姚晓木撞了个满怀呢?鬼知道!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彼此心领神会。姚晓木明白:苏明铭是准备去找她的,而苏明铭也明白了:姚晓木是去周院长的房间里。从苏明铭犀利而宽容的眼神,姚晓木明白了这个夜晚原来可以过得这么惊心动魄,同时,对于自身的魅力,她又增添了许多自信。他们没有说话,就那么朝着各自的方向走了,但姚晓木知道,他们的背后,都会被一双心灵的眼睛所注视。

315房门虚掩着。姚晓木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在茶几上的一盘香艳的水果,黄的是鸭梨,红的是苹果,在床头台灯的映照下,闪耀着温和的光芒。只是,在苹果旁边还搁着一把水果刀,雪白的刀刃,在夜晚充满了神秘感,姚晓木一下子喜欢上了这把刀。茶几右边是一张银灰色的布艺沙发,而另一张沙发却在床的对面,周海林坐着。很明显,沙发被人挪动了位置。见姚晓木进来,周海林开心地将她请到靠窗边的沙发上,说:“唉呀,晓木,来了好,来了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不扭扭捏捏的,大气大方。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姚晓木脸上笑着,心里却思忖着:晚上十点,一男一女单独在房间里,倘若别人知道,纵然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唉,这个风险冒得太不值得了。但既然已经进来了,只能随机应变了。姚晓木还是穿着那件纯棉白色连衣裙,遮过了膝盖,脚下穿着皮凉鞋。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周海林的坦然是姚晓木没有料到的。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床。床上的被子还没有拉开,整洁整齐。周海林掏出一支烟,问姚晓木介不介意他抽烟。姚晓木说不介意,随便抽。为了表示自己确实不反感,她还顺便说起了自己小时候在稻场上偷着抽烟呛得直咳嗽的趣事儿。周海林也乐了,笑得咳嗽起来。接着这个童年趣事的话题,周海林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滔滔不绝的。姚晓木倒也听得有些入神,全然忘记了现在已经夜深了。中间,周海林偶尔也歇上一会儿,然后,不停地催促姚晓木拿水果吃,说洗得很干净,不用削皮,放心吃。姚晓木就变得孩子气起来,抓起一个苹果就张开嘴大咬一口,周海林看得呆了,嘴巴微张,看见姚晓木将果肉咬下,嚼得脆崩脆崩的,越发看得欢喜,禁不住说:“晓木啊,你真可爱,可爱得不得了哦!”

“是吗?那谢谢周院长!”姚晓木干脆看着周海林,大大方方地说。

大概聊到晚上12点,姚晓木打了一个呵欠,周海林笑了,说:“鬼丫头,困了吧,那就去睡,好好休息!”

姚晓木听了,如获大赦,连忙站起来,拉了拉坐皱的裙子,说:“那周院长也早点休息。”

送姚晓木出门时,周海林站在门口,还笑眯眯地说:“这个小鬼!”语气里透露出无尽的喜爱和欣赏。

姚晓木回头笑了笑,无意中又看到茶几上那把打开的水果刀,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表面上那把刀没动,其实,它一直飘忽在房间里空气中,姚晓木觉得它是动过的,只不过,它在周游一圈后又静悄悄回到了原位。

中层干部培训会,让姚晓木明白了自己的价值是什么。在周院长眼里,她不过只是一个能给他带来情感慰藉的替代品而已。虽然周院长对她没有什么妄想和侵犯,但这种远距离的观望和对照还是令姚晓木感到了丝丝不安。另外,姚晓木一直觉得她和周海林之间,存在着一个神秘的人。这个人对他们了若指掌,他仿佛就是导演,左右着这曲戏的开端、发展、高潮,以及结局;他仿佛又是演员,一个时刻觊觎着主角的配角,同时,他还是一个偷窥者。想到这里,姚晓木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觉得有双眼睛在窥探。

周丽娟来到香樟学院时,已经快下班了,几辆校车正停在门口,等老师们上车。

从嫁给马松开始,周丽娟就在省图书馆资料室工作。按说,一个被书香浸濡的女人,从外到内,都该透着着芝兰般的文气,以前,周丽娟是有的。与马松谈恋爱那会儿,马松的一表人才和幽默深深吸引着她。约会的时候,周丽娟经常为自己到底穿哪件衣服而发愁。言谈之中探问他喜欢何种色彩,马松说喜欢紫色,周丽娟翻遍了衣柜都没发现有件紫色衣服,后来去购物广场去买,人家导购也是好心,说她不太适合穿紫,穿淡黄色才好,那样显得人皮肤白嫩。周丽娟不听,固执买回去了。下次约会穿了去,马松没看见一样,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周丽娟很失望,偏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身上的那件紫色连衣裙在他面前旋转了一圈,问好看不好看,马松这才认真地看了两眼,抿嘴笑了笑,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周丽娟一听潜台词,就知道答案了,但仍鼓起勇气说:“当然想听真话。”马松一脸坏笑,说:“好看。”处于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马松说的是假话,但她还是喜欢听,宁愿相信。马松就是这样,给了她许多出其不意,她觉得有趣,这个男人与她以前接触的男人不太相同。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谈到婚嫁的,好像还是周丽娟先提出来的,马松仍然一脸坏笑,说:“想结婚?那就结呗!”周丽娟是个认真的女人,她可不想随随便便把自己嫁掉,在嫁给马松之前,她要弄清楚这个家伙的底细。于是,周丽娟细细问到了马松过去的罗曼史,问马松在小时候喜欢过什么女的没有。请注意周丽娟的措词,她是很注意心理暗示的:她没有说马松在青年时代有过什么初恋,爱过什么人,而说小时候马松喜欢过什么女的没有,这就显得即使有,那个时候也不是正式的和认真的。马松倒不隐瞒,说自己喜欢过一个女孩,名叫姚晓木,那个时候写的信还留着呢。周丽娟当然好奇,缠着马松要他交出了那些信。信里其实啥也没有,但信封却赫然写着马松同学收等字样,周丽娟就将那些信藏了起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与她的嫁妆一起后来又带到了和马松建立的新家里。

马松也是挺有出息的一个人,在世界500强企业工作,先在H省,后来,又调到了上海。起初,周丽娟也不高兴,两地分居,这叫什么事儿?马松倒坦然,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用秦观的这两句诗就把周丽娟给打发了。周丽娟一想,也是,每天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没新鲜感了,再说,这里是他的家,他跑不了。

周丽娟的车横在校门口,保安不让进,说要进的话,要下来去门卫房登记。周丽娟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对保安耳语了两句。保安放了行。

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周丽娟将车开进校园里,停在了离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花坛边。远远看周丽娟,谁也不会料到她的嗓门竟然如此大。原来,她在非常高调地打听姚晓木的具体办公地址。

校车上有些老师从窗口伸出脑袋张望着。

一个女人找另外一个女人,年龄相仿,而且,从这个来者身上可看出其咄咄逼人的气势,这说明,香樟学院将有一场好戏即将开演。也是巧,三号校车的司机在临发动车时才发现发动机出了问题,他离开驾驶室,叫老师们耐心等待几分钟,他下去看看。无巧不成书,正当周丽娟向人打听姚晓木的时候,姚晓木步行过来了。

于是,校车上的人高瞻远瞩,就看到两个女人站在一起所发生的故事。因为车门开着,离得也不远,所以,她俩的对话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周丽娟说:“你就是姚晓木?”

姚晓木谦和地笑着,说:“我是,您哪位?我好像从来没和您打过交道。”

周丽娟的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随着她扬起的手臂,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一起,像一群飞舞的黄蜂,一阵阵向姚晓木扑来:“是啊,你没和我打过交道,你和我家马松打过交道啊,你这个****,我要是不查话费单,还揪不住你的狐狸尾巴呢!你说,你说,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是不是上床了?我还知道,你去上海了,也是和他在一起。你今天非给我说清楚不可!不然,我要让你臭遍香樟学院!”

纵然有十张嘴,姚晓木也觉得自己说不清。是的,她去过上海,在H省为就业讲座找过马松,也和他夜晚一起吃过宵夜。但这些做的都是正经事啊。

周丽娟接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儿?读中学就鬼混在一起。你看看,你看看——”一边说,周丽娟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封信,说:“这就是证据,这是你们那个时候写的情书!要不要我复印一千份贴在你们学校啊?”

姚晓木稳定了一下情绪,说:“你就是周丽娟吧?要不要我给周院长打个电话?”无奈之中,姚晓木搬出了她哥哥周海林院长。

周丽娟的笑从鼻孔里冲出来:“你还以为你真是个人物是不是?人家学校把你当小丑呢,不就是会喝酒吗?会骚人吗?所以,才把你安排当什么搞就业的副处长,你以为你是谁呀?”

姚晓木差点被她气晕过去,话变成了痰,堵在喉管,下不去,又出不来。

周丽娟说:“你不是要给周院长打电话吗?打呀!你现在就打,我正好想见见我哥呢!”

姚晓木说:“这是你说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看周丽娟这个架势,姚晓木觉得此刻只有周海林院长才能摆平这件事。姚晓木刚一拿出手机,周丽娟就抢先拨通了自己的电话:“哥,你在哪儿?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见周丽娟打了电话,姚晓木就将手机放回了兜里。她转身看了看校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校车已经走了,还有一团青烟盘旋在校门口。

其实,尾随在校车后面,还有严必文的帕沙特。他是认识周丽娟的,刚才等在校车后面准备回家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周丽娟的话。这个时候,一个念头跃进他的脑海:难道那封夹有****的匿名信是周丽娟寄给他的?唉,姚晓木的敌人也太多了。然而,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闪,他就迅速否定了。他觉得周丽娟这样的女人还不具备如此智商。

在周海林到来之前,两个女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睛里充满着深深的敌意。看着周丽娟涂脂抹粉的脸,姚晓木的眉头微微皱着:她不明白这个女人何以如此张狂,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把事情搞得很糟。姚晓木只感觉胸中的一团怨气无从消散,她决定不再沉默,对周丽娟说;“马夫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你家老公的心思,我又不是没有老公。假如我真的想心思,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听到姚晓木这句话,周丽娟发怒了,她不依不饶起来,一双手也向姚晓木得脖子处伸去,说:“你这个臭婊子,你给我说清楚,那会是什么样子?”

“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周海林急匆匆地走来。刚才的这一幕,已经落到他眼里,他面朝妹妹周丽娟,眉头紧锁,全身流露出一股正义之气,说,“周丽娟,你到香樟学院来撒什么野?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周丽娟没想到一向宠爱自己的哥哥周海林竟然向着别人,她委屈地哭起来,说:“周海林,你瞎吼什么?你了解情况吗?这个臭婊子勾引我家马松!”

周海林说:“你不要血口喷人,证据呢?你凭什么这么说?”、

周丽娟指着姚晓木,说:“她心里最清楚。”

姚晓木哭笑不得,她对周海林说:“周院长,这真是天方夜谭的一些事儿,唉!走吧,你要说清楚,我们可以去办公室坐下来慢慢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姚晓木走得稳,行得正。”

周海林劝慰道:“晓木啊,别往心里去,我这妹妹呀,就是个火爆脾气,走,走,我们去食堂吃饭去,坐下好好聊聊,我请客。”

周丽娟仍然不依不饶,说:“和她吃饭?算了吧!”

姚晓木说:“周院长,今天我正好有事儿,那就改日了,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校门。

下班前,姚晓木约了同学韩玉林,还有机械系主任高志超,大家在一起坐坐,沟通沟通。韩飞翔从四楼跳下,因为垃圾屋,他只是落了个轻微骨折,倒没有什么大碍,再加上机械系学生会及班干部走马灯似地去医院看望了韩飞翔,让他体会到集体的温暖。韩飞翔出院之后,毕竟还是要回到机械系读书,所以,韩玉林对于当初自己的情绪失控有些后悔,私下对姚晓木说了,说想找个机会向系主任赔罪一下。姚晓木接过话头,说:“好,那就今天,择日不如撞日。我去联系高主任,我们就去荷塘月色,那里环境不错,对了,韩玉林,给我哥机会,这次,我来买单。”

听姚晓木这么说,韩玉林更加感动,也没有过多推辞。所以,刚才姚晓木急匆匆往校门口走,原来是去赴宴的。

因为周丽娟的拉拉扯扯,姚晓木还是迟到了十分钟,到达荷塘月色酒楼时,韩玉林和高志超已经坐在那儿了。两个人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看上去很是滑稽。高志超穿了件红粗条纹衬衫,显得很有精神,韩玉林也好像修饰了一番,与以前大闹系办公室的情状完全判若两人。韩玉林还从家里拿来了一瓶酒,姚晓木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姚晓木落座后对服务员做了个手势,说点菜。服务员看见韩玉林带的酒,连忙声明说:“我们酒店禁止自带酒水。”

韩玉林正想说什么,姚晓木接过话头说:“我们没有自带酒水,这是送人的。”

点过菜,服务员袅袅婷婷地离开后,姚晓木说:“你看你看,说了我请客,你带什么酒啊?麻不不麻烦呀?”

韩玉林看看高志超,小声对姚晓木说:“这不是有喝酒的人吗?你好好陪陪高主任。这酒啊,是过年的时候我家的一个台湾亲戚送的,我猜想,台湾带回的,可以尝尝鲜。”

因为有姚晓木在里面沟通,所以,高志超对韩玉林也没什么看法了,毕竟,所受的教育程度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她一个卖糊汤米酒的,能过多的和她计较吗?不能,所以,看在她是姚晓木同学的面子上,就不想过去的那些不愉快了。喝着喝着,高志超的酒虫子在体内复活了,他的话变得多起来。

很多时间都是韩玉林听他们俩在聊天。

姚晓木说:“下周有个校企洽谈会,台州的,是省人才交流中心组织的。因为那边的机械方面的公司比较多,我有个想法,想邀请你一起去看看。”

高志超说:“姚处长厚爱,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不想去呢?哪一天?”

“具体哪一天我也没接到通知,反正,这几天你先准备准备,等我电话吧。今天找你来,也是想聊聊就业的事儿。目前,机械系的学生就业相比其他系的难度稍小一点,所以,我想以你们系为突破口,梳理一个典型,总结一些经验,让其他系好好学学。”

韩玉林见他们没怎么说了,插了一句:“高主任,我家韩飞翔的腿好了,可以来上学吧?”

高志超朝口里夹了一块鳝鱼,说:“当然可以。不过,可能还是有点小问题。”高志超的头朝向姚晓木,说:“那天苏主任碰见我,还特意提到了韩飞翔的事。他反复强调,上学可以,必须要给他一个处分。”

“什么?跳楼还要给处分?他犯着谁了?摔的不是他自己吗?”

姚晓木看着高志超,说:“真的这么说过?”

高志超说:“苏主任是这么说的,韩飞翔的跳楼给香樟学院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这还是其中之一,以前,也有些旧账,什么喝酒发酒疯砸消防设施什么染头发等等,说了一大堆。姚主任,这次我可能顶不住。要不,你再去说说?”

姚晓木有些为难:“我哪有那么大面子?他这个人,定了的事情一般都改变不了,特固执。”

旁边的韩玉林听了,又忧心忡忡起来,刚才还是欢天喜地的,现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吃完饭,外面已是华灯初上。高志超的车停在酒楼门口的花坛边,他走路的时候腿有点空,夜风吹得他额前的头发变成了两绺,高志超把钥匙在右手心里掂量了几下,说送送她们。韩玉林心思重重,推说还有点事儿,又晕车,就不坐了。姚晓木见韩玉林心不在焉,走上前在她耳边耳语几句,拍了拍她的肩,说:“玉林,会好的,别担心。那我们先走了!”说完,上了高志超的副驾驶室。高志超侧面看了看姚晓木,会心地一笑,说:“坐好了,系好安全带。”姚晓木就系上了。

一路上,姚晓木没有说话。高志超也沉默着。彼此有些尴尬。想起韩玉林那天的撒泼,高志超笑着打破了沉默,说:“你要是不说,还真的难以想象,是你的同学。”

姚晓木说:“这些年,她的变化是挺大的,生活不容易。唉,我也惭愧呀!对了,韩飞翔的辅导员……”

还没等姚晓木说完,高志超已经接过话头,说:“郭海燕是吧?已经辞职走了。”

姚晓木说:“就这么走了?去哪里了?高主任,说心里话,我们学校的人事变动太频繁了,我觉得这样完全不利于工作。”

高志超的车速慢下来,说:“还真不知道去哪儿了,就递给学校一封辞职信。是,特别是辅导员,你说,熟悉学生总要有个过程吧?这一走,我们又为难,反应到学工处,学工处说已经和人事在联系招人了。”

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到了学校。姚晓木从副驾驶室出来,关上门,向亮灯的方向走去。

还没来得及进屋,手机响了,是周海林。姚晓木有些犹豫,不想接,但最终还是接了,周海林说:“晓木啊,今天的事儿,别往心里去,我那个妹妹呀,就是那个急脾气,这么多年都没改过来。还生气吗,晓木?”

这样的语气,对于周海林来说,是少见的。他的话语里,分明有几分怜惜,几分歉疚,他可能害怕姚晓木受委屈。姚晓木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揉了揉鼻尖,说:“周院长,麻烦您这么晚还记挂这件事,真是感动。没什么,我没生气,您放心吧。”

周海林轻吁一口气,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说:“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我就怕你生气……”

我就怕你生气?这是何意?为什么怕我生气?还就怕?话如果再说下去,很危险了。姚晓木决心就此打住,也不敢往下听,她说:“周院长,让您费心了,谢谢您。晚安。”

周海林大概还想说什么,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晚安,晓木。”

过了一会儿,姚晓木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陌生短信:让你受委屈了。姚晓木觉得奇怪,此人怎么知道她受了委屈?再一细想,猜测这个号码可能是周海林的私密号码,不禁有点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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