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衾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明闯上来分明就是一条最不明智的路,但他闯了。顾以予唇角挂笑。
张羽看她还笑,以为是被吓到了,又是害怕又是劝慰的道:“一一你别心慌。”
顾以予笑着说:“我不心慌啊。”
张羽心里嘟囔,你连害怕都没了这还不叫心慌。
顾以予没理她,说不担忧怎么可能,可是叶衾的举动让她很受用,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否则怎么会闯上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个傻子怎么做的事都一样,这山门有这么好闯吗?你有师叔护着还好,可他有谁护着。”张羽一边走一边念,顾以予听了想笑又想哭,还真的是个傻子。
“现在怎么样了?”
“被何师兄带下去关押了,我赶过来时听见他们在商量要不要交给执法殿。”
“他,被认出来了?”
“嗯。”张羽愁眉苦脸。
顾以予终于有些不淡定了,叶衾是傻了还是疯了,不知道闯进来死路一条?
“不过你别说,他来的时候缥缈山的人不要脸的在揍我们的人,他一脚踹飞缥缈山时我简直就要鼓掌了。”张羽用‘你男人真不错’的眼神看向顾以予。顾以予无语,叶衾修为元婴,在一个门派里都可以当长老了,能欺负他的很少。
见顾以予还是眉头紧皱,张羽安慰:“洁癖还在那里看着,有消息他会通知我们的。”
顾以予却在想要不要通过何间去见他一面。
叶衾闯宗的处置结果很快出来了,交由执法殿给予剔除修为终生关进禁锢塔。因为现在是要和其他两大门派商量事情,此事便延后到事情完结之后在开始。
顾以予听到消息后就乱了,叶衾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除去修为终身监禁。她左立不安,想来想去要去找何间。
顾弈拦了她。
顾以予抓着顾弈的袖子,手指颤抖的一直抓不稳:“师傅,他是因为我才来的。你救救他好不好?”
她想着和叶衾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越发痛楚,眼泪不要钱的流出来:“救救他吧,让我见一面好不好?我以后听话还不成吗?”
顾弈听得难受,他生疏的抱住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眼睛却看向别处,眼底晦暗不明像是汹涌的潮静不下来。
顾以予大哭一场之后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时不时的看着某一处,一看便是大半天。因为院子被顾弈封了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受了顾弈命令的张羽终于有机会进来了一次。
她陪着顾以予坐了很久也说了很久,顾以予一直呆呆的出神。张羽说的口干舌燥,最后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何师兄带了话的,他现在没事。”
一直目光无神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晚上最璀璨的那颗星子。张羽悄悄叹口气:“你也要好好的才行。”
顾以予被禁足了,她以前不听话的时候顾弈想让她老实些便会这样做。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顾弈不肯帮她她是肯定救不出人来的,想着到了叶衾被送往执法殿那天她要么找机会出去杀个人要么自毁修为把自己也弄进执法殿,这样就可以陪着他了吧。
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她修为不够权利不够,救不出人。她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会遭受的痛苦她就难受得要哭,那个笨蛋怎么会想着闯进来,闯进来就出不去了啊。
他怎么会想着闯进来,他知道进来后就是插翅难逃了,可是他想证明给顾弈看,证明自己对顾以予的用心。现在想想真是傻的可以,他有很多方法可选,混进这两个门派进来再想办法带人出去,可到最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决定,他带着古剑就闯了上来。顾弈那个王八蛋是不是现在要笑死了。
叶衾靠在墙边自嘲一笑,笑完心底发苦,顾以予那个傻丫头现在是不是要哭死了。他猜想着顾以予会做的事,向顾弈求救肯定会被拒绝,杀进来怕是会被顾弈阻拦,她还会做什么?会不会随便杀个人也被关进来和他作伴?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最可能,越想越想笑,真是个笨蛋。
眼前莫名多了一团黑影,他抬眼看去,意外中的意外。
为时近一个月的时间,三大门派商议的事情就要告一段落。顾以予等来等去等到了门禁解除的消息。
她要跟着顾弈去主峰在众人面前和缥缈山的一位天才弟子进行切磋。顾以予心不在焉的上场,想到上来前顾弈对她说的话,只要自己赢了他便救人吗?
她不确定的看向顾弈,顾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是他惯用的表情。她心头一松,跟在顾弈身边多年还不知道他的为人,正经严肃从不骗人。
缥缈山那边的人上场了,是个年轻的男子,意气风发的模样。顾以予知道这场比试的不公平,自己的修为比起这个结丹后期的弟子高太多了。
“等一下。”有人道:“这场比试不公平,修为等级不一样,不是同阶比试。”
说话的人是缥缈山的长老,顾以予不知道的是她是被作为压轴的放在后面出场的,她的对手若是再赢了她基本上就没有太大的敌手了,何间等几人的修为和他差不多,谁输谁赢的几率各半,聚灵宗的大佬们商讨了一阵决定把顾以予这个大杀器放出来镇镇场子。
场外的人顿时哗然,知晓的都晓得缥缈山的那位是结丹后期,不是同阶比试的话又是缥缈山的人出口阻止,那顾以予的修为只能更高不会低,难道是元婴?
晓得顾以予内幕的,例如何间等人都面露苦笑,这二十二岁元婴修士说出去都让人觉得悚然。
“那马长老觉得应该如何?”顾弈问,他是顾以予的师傅,问出这话也没人觉得会怎样。
马长老心里都快恨死了,天晓得聚灵宗里会藏着这么个杀器,他们也隐瞒得太好了些。他嫉妒的看了眼顾弈,这人修为比他高,收的徒弟也这么好,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压制结丹吧。”马长老道。
顾弈随意点头,可以。
马长老松口气。
场外的人确定了顾以予的修为简直惊讶万分,聚灵宗的还好,觉得脸上有光,其余两个门派就有些不大好了。凌云门的那对师兄妹在一边激动万分,“师兄,听到没有,元婴诶。”师兄红着脸满眼星星的看着顾以予,他的偶像。
压制就压制吧,顾以予无所谓,她顺从的压制成结丹。待二人拿出武器时,马长老又不好了,他站起来正要说话,执法殿大长老打断他:“磨磨唧唧作甚,不就比个试哪来的那么多破讲究。”马长老一番苦楚无法述说泪流满面的一直看到自家徒弟被打落场外。那个丫头手里的剑从哪来的,简直就堪比上古神器啊。
顾以予收起古剑,剑是顾弈给她的,说是从叶衾那里收到的。这是她给他的那把剑。
顾以予赢了,在聚灵宗弟子的欢呼声中默默走下场。顾弈便直接带着她走了。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顾弈在前忽然停下:“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顾以予淡淡一笑:“师傅不会骗我。”
或许就错觉,顾以予就瞧见顾弈的肩似乎放松了些。顾弈继续在前面带路,一直到了一个顾以予从来没来过的地方停下。
顾以予打量这里,是某个后山。
“张启把人送到这悬崖下了,你们顺着河流就可出去。”顾弈面无表情的说着,最后很是困难的道:“走吧。”
顾以予彻底惊讶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顾弈却撇开脸去不看她。
顾以予又是难过又是欣喜,她眼睛一酸就无声的哭,哭着哭着跪下去向他磕头。她哽咽的道:“多谢师父成全。”
顾弈无言的望着她的后脑勺,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她从来不肯轻易下跪,就是面对他这个师父也是如此。他无声的叹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可是……
“走吧。”他再一次道,语句里有着一丝沧桑。
顾以予哭着站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抱了抱他:“师父,这辈子能遇上你我很幸运,师父,保重。”她郑重的看了他一眼毅然跳下悬崖,回头一看,悬崖边上的那道紫色欣长的身影看上去十分孤寂。
“师父,给我扎个师娘吧。”她朝那个方向吼了一嗓子,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那道紫色终于看不到了。
悬崖下有两人一站一卧,她跑过去时就看到张启脸上怔然惊悚的表情。
“怎么了?”她一边说一边弯腰细看叶衾,打量他身上有没有伤之类的。
“你你你,你叫师叔找师娘?”
顾以予语结:“……。”他们在悬崖下面都听到了那顾弈岂不是也听到了?
好在张启没纠结这个,他复杂的看着顾以予,措辞半晌道:“我打了一肚子草稿想说的,结果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一你从来都有自己的主见,我看着你长大,把你当妹妹一样疼,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师兄帮你。”他看了看两人刚刚握在一起的手,似放心似难过的道:“这个给你,里面有二姐有姜凯还有我的。”
顾以予接过储物戒收好正色道:“谢谢师兄师姐。”
“他被抓起来时被压制了修为,师叔给的药还要一些时候才能起作用。”
顾以予扶起叶衾,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叶衾向他道谢,张启嬉皮笑脸的摆手:“快走吧。”
顾以予点点头,视线往张启身后某一点顿了顿带着叶衾离开。
张启看他们走远了轻声说:“你还放不下?”
他身后的岩壁里出来一黑色外袍的人,漂亮的脸上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