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太阳已经爬到了让万事万物影子面积最小的位置,此时终日醉生梦死的斜漾也渐渐的苏醒过来。斜漾迷蒙着双眼,意识不清的右手一摆,却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于是斜漾眼睁开眼一看,一张黑沉沉的脸就铺满了整个视线。
“你在我房里睡得挺熟啊。”
离炀寡淡的眼神盯着斜漾,斜漾的脸上突然就皱起了一条一条的纹理,满满都是不好意思的味道。昨晚没有经过同意就睡在了离炀的房间,两个人大男人共处一室,似乎有那么点奇怪的感觉。
“我也是担心离炀兄晚上要是想喝水,能有个人照应嘛。”
斜漾立即堆着一脸的笑容,迎上离炀这万年不化的冰山。却似乎有种石沉大海的感觉,激不起半点的涟漪。
借口虽然找的好,但是斜漾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明眼人一看就给戳个穿。自从斜漾出现,斜漾俨然就成了贴在离炀身上的狗皮膏药,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自从在客栈听到离炀的乐曲,斜漾立马就身心俱往,巴不得变个女儿身直接跟着离炀天涯海角,生死相随。无奈自己不但是男儿身,还是个好女/色的男儿身,怎么也不能为了英雄之谊委屈了自己的……于是只能使出浑身解数,能怎么缠着就怎么缠着。
一连过了好几日,斜漾都死皮赖脸的睡在了离炀的房间。后来离炀终于忍不住了,虽然当初确实是斜漾救下了自己,可是也不能为此就要委曲求全,甚至要以身相许,让他这般的得寸进尺啊。
“你怎么还睡我这儿?”离炀一脸的嫌弃。
“呃……我挑床,就喜欢这张软榻。”
“那就搬去你屋。”
“……”
斜漾奸计不得逞,只能愤愤忍下来。此时钟灵端着饭菜要进来,斜漾一听,立马冲出去,
“姑娘来的正好。我都饿得不行了。”
看着从离炀房里窜出来的斜漾,钟灵一张老脸蹭的就红透了,就像是熟的一碰就要涨破了皮儿炸裂开来的柿子,又可爱又美味。
只见斜漾一头松散的青丝尽数泻下,单薄的睡袍松松垮垮的都要滑下了香肩,锁骨清晰,肩窝明了,领口直直的延伸到了腰间,风一吹过,衣袂飘飘,体香阵阵,整个嫩白红润的胸膛若隐若现。
看到羞涩的这般的钟灵,斜漾扬起嘴角邪恶的笑了一个,挑着眉毛,俯身故意贴到钟灵面前,把整个**倾泻出来,再魅惑的跟人耳边,呵口热气,说了句:“好看么?”
钟灵身子一抖,突然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脸上开水般的烫意,想来就已经丢死人了,既然已经如此,那就破罐子破摔,于是色胆一大,竟说出了句:
“好看!”
“噗”
“好生猛的姑娘。”
斜漾对于这个回答很是满意,长得漂亮的姑娘自己见过不少,可是这般随性大胆的姑娘却是少之又少。看来这姑娘确实很有意思,很合自己胃口啊。
钟灵看着看着又走了神,直盯盯的望着斜漾的胸膛,似乎此刻斜漾穿了和没穿没有半点区别,一点不影响她欣赏美色,这番动作简直是色胆包天!直看得这百花丛中四处流连的斜漾也感到了几分危险。
于是斜漾一把接过钟灵的饭菜,闪身就跑,转身回去顺便把门锁上。进到屋,想起钟灵的眼神,斜漾一个哆嗦:“嗯……”
斜漾端着饭菜进到内室,于是便跟个居家小妇人一样,在一旁坐榻的桌案上摆上了饭菜,收拾的规规矩矩,然后转身对着离炀说:“夕颜兄,用餐吧。”
离炀走过去,坐了下来,两个大男人就在卧室里面对面吃起了饭。
只是一时无言,两人都没话说,总觉得屋内的气氛怪怪的。屋外没有风声,没有竹声,没有蝉鸣声,屋内没有人声,没有脚步声,只有有节律的食物磨碎的声音。
斜漾忍不住,给离炀夹了块肉:
“多吃点肉,长身体。”
离炀抬头,目光直直的落进了斜漾明媚的眼眸里,只是寒光一闪,斜漾吓得又是一个哆嗦。
“不夹就是了,盯人家干嘛?”斜漾嘴里含着饭菜,模糊不清的小声嘟嚷着。
四下无言,两人便默默的吃完了饭。
饭后,离炀起身回到书桌,拿着本《醒世绝言》便看了起来。
斜漾便自顾自的翻起了离炀的家底,不管是书经、人物传记,还是字画、肖像,以及毛笔、宣纸、还有乐器、钟磬,乃至茶杯、香炉、玲珑架、百宝阁,统统翻了个底朝天。虽然自己贵为蓝国太子,见过不少的稀奇玩意儿,但是可能因为爱屋及乌,总觉得离炀房间里的东西,就算是扔掉的垃圾也要比普通士族家里的名人字画要金贵几百倍。所以离炀的屋里,总会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公子哥捧着一本经书或者是半只毫笔,躺在床上激动的翻来滚去,就像是做梦梦到了沙漠中的金窟,满足的样子让人恨恨的只想让去揍上两拳。
这一日,斜漾倒是乖巧的只是拿了本书看,但是可能因为环境实在太过安静,夏日的天气本来也更容易催生睡意,于是不一会儿,两人竟是一般光景,上眼皮都死死的贴上了下眼皮,一股股平稳的呼吸就这样把两人送进了梦乡。
此时沉烟楼后院里的厢房中,两个深眸浓眉、风华绝代的男子就这样沉沉的睡在了一个安稳的夏天,这样静谧,这般美好。似乎岁月也半点都不忍吵醒,似乎历史都要卡在这一颗齿轮,只是再美好的梦终有醒的一天,再纯美的心也有沧桑的一天,再皎洁的月光也会有朦胧的一天。这般光景又能持续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