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粱咬了咬牙，突然站了起来，向诗词文柱走去。
“葛大人你要做什么！”
他的举动让剩余之人吓了一跳。
“我去看一看。”葛粱面色严肃的摆摆手。
“可是，周大人王大人他们都这样了……”
一名同僚还想再劝，葛粱已经神色凝重的走到了诗词文柱前面，“我身上没有浩然气，应该无碍。”
“这是！”
葛粱目光落在文柱里面，看到诗词文柱里面那首“正气歌”的内容，忽然明悟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当葛粱满心惊骇，他身后虚空一阵光影扭曲，从中走出一个雄伟身影。
这身影方一出现，原本明亮的文华阁内便为之一暗。
“文圣大人！”
听到身后有人高呼，葛粱惊得回神。
那身材伟岸异于常人的高大人影已经凭空出现在文华阁，其后还有孔冲澹和徐柯从中缓缓步出，只不过被高大人影所挡，没能一下子看见而已。
高大人影只一出现，原本宽大高敞的文华阁似乎都变得矮窄起来。
这人实在是太过高大！
身形高大之人发系细黑纱，身着宽黑袍，脚着旧布鞋，足有身边老人孔冲澹的两人高，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却不比孔冲澹少上多少，仿佛经过岁月无情砥砺，显得有些刻板粗糙，也仅次而已。
如果不是那伟岸身形，相貌并无半点神异之处的老人，给人感觉反倒像是一名穷乡僻野的古板老学究。
但也因为那宽大硬朗的身板，让人很容易就忽略掉他的模样年龄之类的东西。
他与旁边面容慈祥的老人站在一起，有着一种莫名的和谐融洽感觉。
如果不是熟悉，任谁看到这两人，是否能够知道，这两名将暮老人，一人是只身诛杀三大神巫敌退百万巫兵的先圣后裔当世鸿儒，一人就是震慑天下的离乾护国之师万世之表当今文圣？
徐柯恭敬的侯在两人身后，眼中充满了没有一丝杂质的景仰崇敬。
葛粱等人退到一旁，恭敬礼迎道：“见过文圣大人。”
高大老人走到还伫立在文柱前面的两人身后，两道剑锋般的浓黑剑眉一挑，身上倏然涌起一股浩瀚无匹的光明气息。
这股浩瀚气息将两人都笼罩了进去。
只不过眨眼，原本失神惘然的两人眼神就恢复了清明，只是脸上还带着不知所处的不解疑惑。
结果回头见到自己身后站着的高大身影，又是好一阵见礼。
老人目光落在诗词文柱上面，轻抿的薄唇轻斜起了一个角度，与其高大身形相符的朗朗声音，带着微微趣味的在文华阁内响起。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正气歌？如此解释浩然正气，这叫陆宣的人有点意思。”
高大老人声音中气十足，在文华阁内回荡，震得嗡嗡作响。
果然又是陆师弟！
站在孔冲澹身后的徐柯想到什么，袖下之手微微轻抖了一下。
正气歌？！
听到文圣大人将文柱内的诗词念了出来，除了已经得知的葛粱和两名回神的儒臣，其余人又皆是一阵惊疑。
这才知道这首入阁诗，竟然是在写浩然正气的！
如果这正气歌只是写浩然正气自然没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去解释过浩然正气，但那也是在原有的理念基础上，去诠释定义浩然正气。
但这篇正气歌，竟然是将原本只存意念的浩然正气赋予形态！
关键是还让人无从反驳！
如此叛经离道的解释，对于几乎将浩然正气当做信仰的儒生，简直是就像是摧毁信仰一般，难怪周玉郎王汐孙等儒臣身上的浩然气会因此出现崩散！
想到这里，这些人心头却忽然生出了异样心思，一个个眼神怪异无比。
葛粱犹豫了一下，出声问出这些人心中的疑惑：“文圣大人，要是一旦无法接受这种对浩然正气的解释，那么身怀浩然正气的儒生，岂不是都会像王大人他们一样？”
高大老人依然面对文柱，似乎对陆宣这首《正气歌》颇感兴趣，声音淡然道：“这是必然。”
一阵吸气嘶声从葛粱等人口中传来！
这些人齐齐又望向在场另一个老人，见孔冲澹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神色，顿时纷纷变了脸色。
徐柯看了身边的老师一眼，犹豫了许久，还是低声询问道：“老师，是不是……”
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孔冲澹轻缓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让在场除了高大老人外的所有人真正骇然，“把《正气歌》誊抄下来吧，这是难得的机会。”
为此感到惊骇的几人没人理解老人口中的机会是什么，但却了解他前面半句话的意思——
誊抄下来！
那就是见诸阁报，公布于众！
这要换做以前自然没错，但现在明知道这首《正气歌》会对身怀浩然正气的儒道文人产生浩然气崩散的影响，还公布出来，那岂不是儒道文人都要因此遭殃？！
也就是葛粱等人不是儒生，不然即便一向崇敬的孔冲澹开口，这会只怕都会极力反对！
葛粱没由来想起王汐孙醒来的说的那句“陆宣此子诛心”之语，低下头，压下心中异色。
要变天了啊！
徐柯面有忧色，却是担心另一件事，这可是陆师弟所作，一旦公布，等于就是将陆师弟放在了所有儒生的对立面上！
然而老师开口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是以徐柯沉默下来。
尤其是连正在文柱前面欣赏陆宣诗词的高大老人，对此并没有表露出异议，让葛粱等人知道，这事算是板上钉钉，落实下来了。
离乾最为德高望重的两位老人都同意的事情，还有谁敢反对？！
“这书法也是陆宣的《正气歌》，诗词书法同时入阁？不错。”
就在文华阁内众人沉默的时候，高大老人则对着那边书法文柱观摩起来，口中赞扬了一声。
又是陆宣！
两份入阁作品竟然又都是陆宣的！
葛粱等人嘴角抽搐，只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有多余的心神去惊叹了，显然都还在忖度接下来《正气歌》的公布，究竟会在文人当中酝酿出怎样的一场大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