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昨天“东岳遗风”和“汨罗铭落”的打赏^_^）
……
下山？
顺着陆宣的目光看去，苏小小望向广场右侧云雾飘渺的悬崖，脸上带着吃惊。
只不过，这种吃惊也只是一闪即逝，苏小小心神便回到了陆宣身上，实在是陆宣这副样子太容易让人把他和一些不好的事情联系起来了，感觉就好像遭遇过什么大难一般，脸颊发白，面容憔悴，萎靡虚弱的神色，如同才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而且她发现陆宣浑身上下竟都是湿漉漉的，跟才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方才李重元手捏水珠后，苏小小就能够清楚感觉得到，自己真是有那么片刻是突然置身于水中的！
可是现在看起来，怎么陆宣的样子倒比她更像是到过水里的那个人？
就见旁边陆宣勉强一笑道：“放心，恶龙猛虎什么的可是都被我干趴下了，估计你是没有机会看见了。”
苏小小对他瞪起眼睛，一字一顿：“你觉得很有趣？！”
似乎无比恼火。
只不过让陆宣再笑不起来的是瞪着瞪着，苏小小眼里莫名其妙就涌起了一层水雾。
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幅模样的陆宣，多少有点发愣，平常他也没少这么和苏小小开玩笑，好好的，怎么就哭了起来？
只是，这个问题恐怕连苏小小自己都回答不出来。
不知道为何，苏小小就是突然想哭。
她只知道，陆宣强撑的笑意落在自己眼里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心被刺痛了一下，有些心疼。
她真的很想告诉他，这种笑真是假的要死。
从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她就这么觉得了，这种笑不是说外表，而是感觉，就像第一天见到他闯入自己家里盛气凌人的时候，他会这样笑，被人当面肆意嘲笑质疑指责的时候，他会这样笑，被自己父亲黄伯伯刘伯伯被所有人所夸奖惊叹的时候，他会这样笑，就连之前被那些武人尤其是那个黑衣武人打得半死的时候，他也这样笑。
讥笑，冷笑，苦笑，微笑，嬉笑，带善意的，带恶意的，都好像是怪在另一张面皮上。
但无论只哪一种，在苏小小看来都像是带着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愿意这样笑，假得可恶，却倔犟得让人心疼。
偏偏这时候，陆宣伸过一只手放到她面前，可以清晰看到上面一排鲜红的深深牙印，还在那可恶的扬了扬：“瞅瞅，你刚才咬成这样我都没哭，你哭啥？”
被陆宣这么一打岔，苏小小眼眶还啜着泪花，哭腔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难受怎么来，突然好像炸毛的野猫，气得又是张嘴在陆宣手腕一口咬了下去，死活不放。
陆宣眼神则从未有过的柔和。
……
被苏小小搀扶着往另一个方向走下龙虎山，原本在进入上清宫后便消失的方海和尚，那么巧就出现在了山脚下。
伫立原地的方海和尚，手里正握着一串念珠在闭目诵经，在陆宣二人走近的时候，才睁开了眼睛。
只一眼，便看出了陆宣的异样。
他目光在陆宣眉宇之间打量，自见到陆宣后脸上第一次露出不太自然的神色，只不过这点却被他掩饰得极好，只是对着陆宣双手合十道：“恭喜陆施主。”
“何来之喜？”
陆宣从苏小小身上抽回手，直面方海和尚，嘴角微微翘起，两眼神光湛湛。
“一身气机尽数收敛于内，想必是陆施主已经将龙虎丹气息吸收所致，真正步入修行大道，此为第一喜。”方海和尚微微低头敛眉，手中念珠在手里转动，至于第二喜，却没说。
“不足挂齿。”陆宣笑得越发灿烂，只不过脸上依然让人看不出太多笑意，眼神冷漠。
方海和尚数珠动作一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看不大出表情道：“今日之果，乃他日之因，希望陆施主能够明白才好。”
背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道：“何须和尚瞎费心。”
李重元从方海和尚身后走来。
原本敛眉的方海猛然睁眼，目光落在走到陆宣身边的李重元身上，一触即收，喟然一叹，道：“恭喜李施主一朝无量。”
步入大道。
一朝无量。
前后两声恭喜，意味分明。
陆宣三人已然离开，临走前陆宣将一枚佛珠交予到方海手中，留下了一句话：“此乃方圆大师遗物。”
方海和尚停留在原地，许久之后，便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既然找到遗物，那么就该回去了。
……
龙虎山，一处悬崖高顶上。
王长生恭敬站在手握经书的中年道士身后，目光望去，正对着流经龙虎山的那条泸溪，山景一览无遗，风光极好，依稀可以见到溪上一条青筏顺流而去。
再好的风景，日复一日的看上数十年都会有生厌的时候。
做事向来虽有耐心恒力的王长生没有生厌，只是不解，不解师尊对待陆宣以及太上道那名小真人的态度。
但他知道，不解也不应该问，又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他才出声道：“师尊，张衡师弟去找赵师弟了。”
许久之后，身前才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
王长生沉默下来，话说出口就足够了，不须多言。
然而，抬头的刹那，他却看到身为龙虎山祖师的师尊忽然朝着山下望去，王长生心有所感的闭目，再睁眼，脸上已是动容，惊道：“一朝结元窥真，便是气开天门？”
身前龙虎山祖师头也不回，淡淡然开口，像是在给他解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初启之象，己身无量。谁又敢说这不是无量？”
……
青筏才经仙水岩。
清溪蜿蜒绕山行，奇峰碧波卧倒影。
两岸峭壁悬崖，奇峰突兀，却皆在溪中一道冲天紫光中，黯然失色。
湍流不息，青筏却如同此溪上游的那块雷打石般，静静停留在溪流上，苏小小眼神带着疑惑，李重元脸上笑意盎然，目光都落在青筏中央，被一身氤氲紫气直冲天顶的陆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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