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人声寂寂,整个长风客栈似乎都陷入了昏睡之中。
一个黑影悄悄打开天字一号房的房门,悄悄溜了进去,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他弯下腰,伸手便去掀床上的被子。
冷不防一个拳头迎面而来,正好击中黑影的鼻子。
“嗯——”黑影捂住鼻子,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他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道,“师妹,是我!”
如意本来偷袭之后,便抱着拳头缩到了床脚,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从阴影中探出头,喜道:“二师兄!怎么是你!”
“师伯派我来接应你!”
“师父?”如意一头雾水,原来师父知道她在这里?难道在大堂的时候,师父不是没有认出她,而是因为墨染的缘故,所以不便表现出来?
如意心中一阵暗喜,一边往床下爬,一边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把我认出来的?”
慕容浅訢拉着如意到了窗边,说道:“我们得到消息,说是墨染带着你出了魔宫!于是一早便守候在这里,果然见到了魔宫的人。师伯担心这是墨染的疑兵之计,所以一直没有出手,直到下午才确定是你!”
果然如此,师父一眼便认出了她!
如意一阵欣喜,见慕容浅訢眼角微肿,不由为自己下手太重而自责起来,忙开口道歉,“刚才对不起!”
慕容浅訢掀开窗户,回头看了一眼如意,随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如意也不知慕容浅訢这是原谅了她,还是没有原谅。
如意的担心是多余的,慕容浅訢压根儿没将方才的事儿放在心上,他此时正蹙眉望着窗外,神色凝重。
如意好奇地凑到慕容浅訢身边儿,和他并肩而立,也探着脑袋往外边望去。只见客栈门外的空地上,竟然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二师兄,怎么办?”如意有些慌了,这墨染还真是心思缜密的紧,怎么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原来他竟然带来了这么多的人。
有这么多人守着,她和慕容浅訢要突围,恐怕就太难了。
慕容浅訢二话不说,揽起如意的纤腰便跳出了窗子。
感觉的身体在飞快地下坠,如意惊得目瞪口呆,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有往虎口里头跳的道理?
两人双脚刚落地,几个人便围了上来,如意心中大呼不妙,正为慕容浅訢的冲动懊恼之际,却见人群分开出处,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妪。
如意认得她,她是狐族族长阴九命。认出了阴九命,如意登时心中一喜,怪不得二师兄毫不犹豫地带着她往这边儿跳,原来他们不是墨染的人,而是‘自己人’!
慕容浅訢向阴九命拱手道:“九命婆婆,怎么不见我师伯?”
阴九命操着沙哑的喉音回道:“墨染方才往城外的方向冲了出去,神君带着几个弟子前去追赶了。”
如意一听,忙道:“二师兄,我们也去帮师父吧!”
“好,”慕容浅訢点头,又对阴九命交代道:“九命婆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小师妹先去追师伯!”
阴九命的目光落在如意身上,她默然打量着如意,怪怪的眼神儿盯得如意浑身不自在,如意尴尬地冲她笑笑,直觉觉得这个老婆婆似乎在心里对她存着芥蒂。
“去吧!”阴九命幽幽开口,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如意抬眸去看慕容浅訢,慕容浅訢与她对视一眼,二人朝阴九命恭恭敬敬地拱拱手,转身便御剑往城外疾行而去。
苏牧禾一口气追着墨染跑了数百里地,直追的墨染叫苦不迭。
“苏牧禾,你三番两次要跟本尊过不去,实在是欺人太甚!”
苏牧禾冷笑,“尊主这话是何意?屡次枉顾仙魔盟约的那个人,不正是你吗?”
墨染轻哼,“仙魔盟约?不过是一张纸而已,本尊心里不服!本尊乃是一个大活人,为何偏偏要被一张纸给束缚住?”
苏牧禾凝眸,自墨染担任魔宫之主以来,魔界近万年不曾做过一件扰乱三界秩序之事,他如今竟公然挑战仙魔盟约的权威,显然是打着不为人知的算盘。
“尊主难道忘了当年暗夜冥的教训了吗?若不是他一心与三界众生为敌,最后又怎么会落了那样一个凄凉的下场?”
“凄凉?你也知道那样凄凉?如果暗夜冥凄凉,那么你那个被冰封了近万年的徒弟又当如何?”
苏牧禾眉心稍蹙,淡然道:“这是我仙门门内的事情,与尊主无关。”
墨染盯着苏牧禾,突然仰天发出一连串哈哈长笑,“苏牧禾,到底你也有不愿提及的软肋!”
沉默,苏牧禾没有说话,而墨染张狂的笑声却在旷野里突兀地回荡。
良久,墨染才止住笑,他挑眉看着苏牧禾,幽幽说道:“苏牧禾,轮回之域就要重新开启,所有的悲剧都将重演,本尊要和你打一个赌,就赌你这一次还能不能向上次那般,做到真正的绝情弃欲!”
‘轮回之域’?苏牧禾神色微滞,想不到墨染竟然打起了‘轮回之域’的主意。
“墨染,你执念太深,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要去启动轮回之域,须知轮回之域一旦启动,阴阳颠倒,众生迷乱,必将引起三界大乱!”
“不破不立,只有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才能诞生。”
“我九华就算堵上数万年的基业,也断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你想阻止?怕是已经晚了!不要告诉本尊你没有发现,你我二人所在之处,已在三界之外。”
苏牧禾凝眸,说道:“九重幻境?”
“正是!”
“一直在给九华暗中报信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吧?”
墨染鼓掌而笑,“正是!原来你已经猜出了了!”
“尊主故意引我入九重幻境,到底打了什么算盘?”
“告诉你就没意思了,这可是本尊特地为你准备的一个小礼物,千万不要太感动!慢慢享用,告辞!”
墨染身形一晃,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苏牧禾扫了一眼四周,只见山石,树木全都不见了,转而是白茫茫的一片雪野,极目之处,除了白就是白,简直没有任何其它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