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春风阵阵,吹得两旁的树影婆娑,一路上村里家家户户早都紧闭了院门沉浸在梦乡了。若是平时,独自走在这黑漆漆的小路上,她非得吓个好歹的,但是此时,满脑子都是想要教训教训那刘群的念头,忐忑和害怕的心情早就飘在脑后了。
蹑手蹑脚绕到到刘家大院房屋后面,这刘家虽然盖的是青砖房子,非常隔音隔热。但是最近晚上天热,不得不把后面的小窗微微欠了个缝儿流通新鲜空气。林小烛眯眼从这小缝里看去,屋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将耳朵覆在竹窗上,依稀传出刘群躺在炕上熟睡打鼾的声音。另几间屋子她也悄悄趴在窗户上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想来是村长还在县城闺女家没回来,这刘家只有刘群一人。她这才微微放了心,轻手轻脚的绕到前头,走过他家的篱笆院儿,在草丛里捡起刚刚立在那里的铁锹和木桶,来到院子门口。
用眼睛丈量了下,院门约有一尺半,不算是很宽,正好方便了她自己。刘群啊刘群,你三番两次胡作非为,不给你点小教训我就不姓林!
说干就干,微凉的双手互相搓了搓,拿起铁锹往地上一插,开始在院门口挖地,不需要太宽,跟院门差不多就行,深度嘛,三五寸就差不多。把挖出来的土堆在一旁,没一会儿旁边就堆成了一座小土包。她小心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土,警戒的向四周看了看,还好始终没人。跳到挖好的长方形小坑里,用手比了比,坑面正好到她的小腿。差不多了,她把挖出来的土收到木桶里,来回几次倒到不远处的河里,掩藏痕迹。在河里涮了涮桶,把粘在桶里的土洗掉,顺道提上一桶河水倒在挖好的坑里。如此三番,挖好的小坑里注满了水。因为是土坑,又加了水,不多时坑壁的土就沾湿了掉在水里,颜色也渐渐变黑了,成了名副其实的泥水。
这样还不够,走到河边茂密生长的芦苇丛里,手抓起一把,用菜刀把河边长着的芦苇贴着根部轻轻砍下来,去掉上面的芦花。把这一小捆修理好的芦苇一点点平铺在小坑表面,将两头仔细埋在土里,再用铁锹在不远处收了点土倒在芦苇上,把芦苇伪装好藏在土下。
不多时大功告成,站在一旁低头一看,伪装好的小坑跟院门外的地面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怕不小心惊动了别人被发现,她赶紧收了工,带好工具溜回杜家。一想到明早刘群出门,一脚踩在泥坑里,她的嘴角就翘了起来。虽然现在只能这么小小恶作剧一把,但是也比把委屈愤怒憋在心里要好受多了。
脚步轻快的穿过村子回到家,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竹沥还在睡觉。她赶紧把粘着露水的外套脱掉,钻进了被窝,不久就香香的睡着了。
躺在一旁的竹沥睁开了清明的眼,目光幽幽的落在她脸部的擦伤,双手一点点攥拳收紧。怕勾起她惊悚的回忆,这一整天他都竭力忍住没有问她那歹人是谁。晚上一闭眼,脑海里都是今天树林里见到她时衣衫不整惊魂未定的可怜样子,一时间思虑重重连觉也睡不安稳。她每次轻轻翻身叹气,他的心就跟着下沉一寸。她一起身,他赶紧就悄悄跟在她后面,唯恐她出事。见她偷偷在刘家门口徘徊小心的报复,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歹人的身份。想不到那刘群平时对人恭恭敬敬,教书也是兢兢业业,总在身前身后亲热的叫自己“杜兄弟”,却在背后做这种令人不耻的事。最令他不能原谅的,是对小烛做这种事!一股强烈的怒火从心底涌上来压都压不住,他抿紧了唇,面色铁青,身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转眼看着林小烛单薄的身躯,睡着了也不甚安稳的模样,眼神顿时变得柔和怜惜,身子悄悄朝她身边移了移,伸出手将她揽住,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这一动,林小烛嘟嘴哼了一声,竹沥吓一跳,以为她醒了。没想到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身体一翻,一下子靠在了他的胸前,连腿也缠上他的。小小的头窝在他的脖颈,一头秀发散落在他的胳膊上,鼻尖喷着浅浅的呼吸。竹沥一动也不敢动,感觉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连着停顿了好几下,鼻尖都是她特有的女人香味儿。虽然说好了在没确定她心意之前不会动她,可是此时,软香在怀,饶他性格再清冷,也心猿意马起来,控制了控制,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微凉的唇贴在了她的额上,随后落在了她的眉间,脸颊,最后俯身印上了她微嘟的红唇,许久许久。
第二日,吃过了早饭,竹训拄着拐一瘸一拐的从六爷家里借来了牛车停在杜家院外,打算去接红叶回家。
老太太正拿了鸡毛掸子扫屋里的浮尘,见了立刻冲出来,“杜竹训,你今儿敢去把她接回来,别怪当娘的不客气。”
竹训无奈的蹙眉:“娘,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咋还记仇呢。红叶在娘家也反省了好几天了,您就适可而止吧,要不这日子还咋过!”
老太太皱着脸,“反省?她要是真反省了还不赶紧回来认错,回去多少天了,家里的地都种完了,她也不说回来帮一把,心里简直就没有这个家。这还接她回来干啥!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我就是不认她这个儿媳妇了!”
竹训低着头,听了这话一梗脖子:“随您怎么想,该接我还是得接回来。”说着一屁股坐在牛车车辕上,一扬鞭子,车就“吱呀吱呀”往前走。林小烛在门口看见了,赶紧推了推身边的竹沥,“阿沥,你快跟着大哥去看看,他一个人本来就腿脚不方便,万一路上车出点什么事,坏在半路上什么的,也好有个帮手。”
竹沥连忙快步走了两步,远远跟了上去,也坐上了牛车。
老太太一拍大腿,“没好了!现在一个两个的都有主意,谁都不听我的了!”
杜老爹一甩烟袋,倒背着手,嚷嚷了两句:“行了你,没事儿就在家嚎丧,我还没死呢,消停点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瞎掺合了!”说着扛起院里的铁锹去村里修大坝去了。
杏花站在院里,扶着老太太,“娘,别哭了,你这样,这不是让大哥夹在两边为难么。咱们拾倒拾倒菜园子,把菜籽儿种上。”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胳膊一耸,撇开杏花,走了两步站在林小烛面前,手一伸:“从你那儿给娘拿二十两银子出来!”
林小烛瞅了杏花一眼,上回给县太爷临摹赚的银子一直没花,本来打算攒着还里长的,或者攒点小本生意的本钱,不是她小气不给,只是这银子来的不易,总得说出个缘由来吧。遂笑道:“娘,您突然要银子干什么?”
老太太眼睛一瞪,“自然是有我的用处,你就说给还是不给吧。”见林小烛和杏花互相看眼色犹豫的样子,老太太立马嚎了起来:“看来我在这家真是说了不算了,如今大儿子跟着不听话的大儿媳跑了,二儿媳连用点钱都不给,处处受欺负,我活着还有什么指望。”说着目光落到杏花身上,咬紧了牙关伸手狠戳了戳她的额头:“还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后半辈子眼瞅着就要老死在家里了,真是让我上足了火!”
眼见又提了杏花的伤心事,林小烛连忙拉了老太太:“娘,不是我不给你,只是你突然要钱,二十两又不是个少数目,我总得问问吧。我这不是跟竹沥攒着,帮家里还债的么,轻易不能动的。”
老太太听了,也不哭了,眼睛不着混迹的转了两转,“我这就是要拿去还给里长的,虽是熟人,总欠着到底不好。先还他个二十两银子意思意思,一头母猪让他宽容宽容,等攒齐了再还!”
见林小烛相信了,连忙拽着她的手催促:“快进屋给我拿去,你放心吧,我一个老太太要这些钱有啥用,还不是都用到杜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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