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怀疑了?!林小烛转过身,不敢看这个精明的男人,装作困了的样子:“哎呀,你说什么呢,想跟你好好过日子还不行啊。我困了,先睡了!”
竹沥在后边没有动静,但是林小烛身上整个神经都绷紧了,这时候若是有个风吹草动估计会把她惊得跳起来。
手在被子底下暗自攥紧了,一时间思虑重重,好在竹沥没有追根到底,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亮起来,晨光从窗缝倾泻下来,斜照在她的脸颊上,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院子里一个粗嗓音的男声在大声嚷嚷,吵得睡梦中的她蹙紧了眉。
“你给我让开,不让我进去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啊!杏花她一个臭娘们能跑到哪里,肯定是回你们家藏起来了,今天若是找不到她,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门口大哥杜竹训拼命阻拦:“虎子妹夫,你这是怎么说的,杏花要是回家了,我们肯定会告诉你一声的,关键是真没回来!杏花那么胆小,估计也就在你们村儿里转悠转悠,等消气了就回去了,哪能摸黑跑这么远。这屋里的人现在都睡觉呢,有事好好说,别吵醒了他们。”
虎子是李家庄卖肉的,整日挥刀砍骨头和肉,身上有的是力气人也粗鲁,用粗壮的胳膊肘一推,杜竹训就是一个跟头:“去你娘的,我今儿不光要把这家里的人吵醒,还要把这村儿里的人都吵醒,看你能奈我何?昨天夜里我带着人在李家庄找了一晚上都没看见她影儿,必是跑到你们家来了,等我找到的,看我不打折她的腿!长本事了,敢给老子掉腰子!”
虎子用力一踹,随脚就踢开了近处竹沥和林小烛的房门,被甩开的杜竹训连忙拦道:“那里真不能进去,那是我弟和弟妹的屋子。”话音还没落,就被跟在虎子身后的虎子爹拿着木棍在腿上狠敲了两下,小腿处传来“嘎巴”一声裂响,杜竹训一下子倒在地上,苍白了脸色,额头上都是虚汗,双手抱膝蜷在地上疼的直哎呦。
红叶、杜老爹和老太太听见动静,忙从屋里跑出来。红叶看见在地上打滚儿的杜竹训,吓坏了,连忙小跑着扑了过去:“哎呦,来人啊,快来人啊,要打死人了!”
林小烛只听见“哐”的一声巨响,木头窗户都被震得颤颤巍巍的。惊得她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迈着方步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身材手里拿着木棍的中年男子。
进来就用脚踢翻了地上的桌椅,桌子上的书和茶壶茶碗“哗啦啦”的撒了一地,东西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叮当直响。
中年男子用手里的长棍挑开了屋里的柜子,把里面的衣服被子全都抖在了地上,一时间屋子里一片狼藉。
竹沥先反应过来,坐起身,转身看见只穿了件中衣光着脚丫正在迷茫的林小烛,伸手抖开身侧的被子迅速把她全身包了起来,只露出一颗头。一手扶着她的肩,把她护在身后。
这才转头对着屋里的两个男子问道:“伯父,妹夫,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虎子嗤笑了一下:“好好说?好好说你们还不骑到我李虎的脖子上了!趁我现在说好话的时候赶紧把杏花交出来,要不然等到我自己找到,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时,杜老爹和老太太脚步匆匆的进了屋。老太太用手拉着李虎的胳膊:“姑爷,你这是干啥,杏花又咋了,你们这小两口刚成亲没几天,怎么三天两头的吵嘴,你这回可是又对她动手了?”
李虎瞪了眼,胳膊一耸甩掉了她的手:“你家的丫头要是乖乖听话,用得着我教训她吗,嫁到我李家就是我李家的人,我就是打死她跟你们也没关系。麻溜点,把人给我叫出来。”
杜老爹拉着李虎爹:“亲家,你看你这是干啥,大清早起的上我家来抓人,还把阿训都打了,有话好好说嘛。杏花年纪小不懂事,虎子脾气又暴,两个人吵嘴也是有的,咱这当老人的就别掺合了。你也看见了,这杏花是真没回来。回来的话,我第一个就会把她送回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两口子一吵架就回娘家的,这个我也看不惯。你随我去我屋里聊聊天,这是我二儿子的屋里,还有他内人,说话不方便。”
李虎爹说着就被杜老爹拽着往外走,不想李虎却不动,眼睛戏谑的盯着躲在竹沥身后的林小烛,嘴里振振有辞:“杏花可是我们花了二十两银子和一头母猪换来的,你们可想清楚了,若是找不到她就把东西一并还回我们李家来。如果还不起,让这炕上的小娘子顶替杏花跟我回去也行。看看这眉眼,这溜光水滑的小皮肤,啧啧,城里娘们就是不一样。”说着,身体往前凑了凑,嘻笑道:“怎么样?小娘子,我可比这病秧子有力气多了,保管你每天晚上都舒舒服服的。而且我李家这猪肉、牛肉有的是,你又何必窝在这杜家连口肉都吃不上!”
简直满嘴喷粪,林小烛冷了脸,拧着眉,目光死死扎在他身上,若是自己手中有枪,这人恐怕早就千疮百孔了。
李虎不怒反笑:“性子挺烈啊,小爷我还真就喜欢这辣妹子!”
竹沥瘦弱的肩膀不着痕迹的往边上移了一下,完全挡住了李虎的身体。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声音却冷冽的不容置疑:“妹夫说笑了,我杜竹沥身体再病弱不济,自己的内人还是可以养活的,绝不会做那让世人耻笑的事,内子就不劳妹夫操心了。”两个“妹夫”的音都咬的重重的,听在人心里一沉。他站起身,杜老太太连忙扶住他劝道:“阿沥,你身子不好,可不要下地,杏花这事儿我和你爹处理就行了。”
竹沥的手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安抚了一下,对李虎说道:“请妹夫随我一起去堂屋聊聊。”
李虎在心里嘀咕,没想到这杜二都病泱泱的了,秀才的气场还是一点都不减,赶上学堂的教书先生了。撒泼打滚在他这里根本就用不上,要讲道理只怕也讨不到好。
几个人都去了杜老爹和老太太住的堂屋,林小烛看着竹沥瘦弱的背影,依靠在老太太身边慢慢走路的样子,心头倏地一颤。
来不及收拾屋里的一片狼藉,她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简单拢了拢头发,拿了件竹沥的衣服,跟着他们出了屋。
院子里,红叶正扶着躺在地上不能动的杜竹训,一边哭一边骂道:“杏花这个该死的蹄子,就知道拖累杜家,有种你就别回来,回来不把你的脸抓花我就不是孟红叶!”说着又拍大腿:“哎呦,我这是什么命啊,嫁过来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当家的你要是腿瘸了我这日后还有什么指望啊!”
杜竹训苍白着脸,咬着唇哼哼着,一张脸皱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林小烛看了眼小院儿外面围着看热闹指指点点的老乡,叹了口气,跑到他俩身边:“嫂子,大哥怎么样了,别让他躺在地上了,咱俩把他抬到屋里去看看伤势,若是严重好请大夫来,别耽误了。你快别哭了,外面这么多乡亲们看热闹,别让人笑话了去!”
红叶抬起脸,用手捏着鼻子甩了一把鼻涕:“滚,不用你在这冒充好人,阿训被打瘸了,指不定你心里怎么高兴,怎么笑话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