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依旧男装上路,因有马车同行,速度便慢了许多,走了五日才出了雍州进入云州境内一小镇。却见来来往往许多手拿兵刃的江湖人士,寻人打听了才知,原来众多武林人士在此聚集,是为着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又称英雄会。无论你是何门何派,使什么兵刃,均可报名参加。况且大会奖金丰厚,实在是名利双收的好机会。上届英雄会魁首就是此地一个小门派飞龙门的弟子,因此这届英雄会由飞龙门主持,飞龙门也因此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帮派,跻身了江湖二流帮派之列,不能不说是个飞跃了。
苏晴本就习武,听得如此盛事哪能不动心。因此只管眼巴巴地看着云凌,云凌被她看到无奈,只好打发了刘大先上路,又分了八个玄衣护送。一行人便去寻下处,哪知处处客栈皆是爆满。云凌思忖片刻,吩咐几个玄衣们四下去寻当地大户,看可还有空着的院子。在街边寻了一个茶馆,和苏晴坐等。茶馆也是人满为患,好容易寻了个靠窗的空桌坐下,随小二上了壶粗茶,略略解渴。
云凌正好坐在窗边,一时无聊便往外看,却看到迎面行来一位十分倜傥之蓝衣公子,只带着一位随从,正是那日在客栈遇到的顾浅。刚好顾浅也看了过来,和云凌看了个对眼。当下便十分热情晃到窗前,“云兄怎的也在此地,在下来了十多天了怎的没碰上云兄?”云凌道:“我们今日原是路过,因见此等盛事,便想留下凑个热闹。”顾浅有些惊讶:“云兄如此人才竟不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真是可惜可惜。”云凌暗想,你又没见过我出手,怎知我武功如何,原来不过客套话。顾浅又道:“云兄既是才来,不知可找着了下处?”云凌道:“正是为此事发愁,客栈是没有了,只看还有没有哪家大户有空院子。”顾浅早有结交云凌二人之心当下便道:“可见我与云兄有缘,在下因来得早,便在此处买了个院子,房舍颇多,便加上云兄十八个护卫也是尽够的。云兄如不嫌弃,不妨在舍下委屈几日。”云凌正愁没地方住,有人瞌睡了送枕头,正要答应,又想起顾浅在客栈被人围杀,恐他仇家颇多,危及苏晴。正在踌躇间,苏晴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忙答道“如此甚好,那就叨扰顾兄了。”又叫顾浅进来喝茶。苏晴与顾浅也见了礼,通报了名姓。
一时几个出去寻住处的护卫都回转了,并没寻到住处,众人便与顾浅一起去了他新买的院子。
院子是三进,顾浅便安排自家护卫住前院,玄衣住后院,当中一进五间正房,正中一间是作大厅布置,余下正房一人一间还有多,顾浅带来的婢女们住东西厢房。云凌此时也不能说苏晴是女子叫苏晴单独住后院,又觉得此处江湖人士太多,并不安全,这样住着还可就近保护师妹,因此便也点头同意。顾浅又叫婢女们准备铺盖行李。苏晴梳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裳出来正是晚饭时分,厅里已经摆上了桌子,顾浅云凌二人坐在桌边交谈。苏晴进去顾浅便道:“小兄弟快过来坐,”又道:“我看贵师兄弟都是爽快人,特地叫人寻了两坛子好酒,尽可一醉方休。”说着又命婢女们上酒菜。
既然住了别人家的屋子自然是客随主便,不一时酒菜上齐,顾浅便殷勤劝酒,云凌是酒到杯干,却暗暗给苏晴使了眼色,苏晴虽然来者不拒,却也只是浅酌而已,顾浅见她喝酒不痛快,便也不叫她喝,只和云凌你来我往。酒过三巡,话便多了起来。苏晴对武林大会很是感兴趣,问了顾浅好些武林大会的事,原来顾浅竟然是武当弟子,此次却不为比武而来,单纯只是来长长见识看看热闹的。也不耐烦和师门长辈住在一处,便买了这处院子,一个人住得自在。顾浅喝到兴起拍着苏晴的肩道:“小兄弟人长得好看,功夫也俊,可惜来得迟了,不然英雄榜上说不得有小兄弟一席之地呀。”苏晴是头回听说什么英雄榜,忙问顾浅英雄榜是个什么名堂。
顾浅又自斟了一杯,方道:“参加这英雄会的,多是各门派后起之秀,或是无名之辈,皆是指着此等盛会捞些声名资历的,名头大了,往后在江湖上行走人家多少给几分薄面,或是不敢轻易招惹,总之好处多着,人活一世无非为的是名利二字。是以就有人搞了个什么英雄榜,一等英雄会结束,满江湖都是那种小册子,只收入排名前十者,还附有各人画像,真是走到哪里都不愁无人识得了。”
苏晴闻言笑道:“原来如此,顾兄怎的却不参加这英雄会,好一举成名呢?”顾浅自嘲一笑:“我的功夫本就算不得什么,更不需要什么名头,再者,这些人功夫也不过尔尔,有什么好比的。”说着放下酒杯,目露神往之色道:“听我师父说,当今天下顶尖高手不过三人而已,妖僧净空,昆仑长老凌虚子,再就是本朝威宁侯玉剑苏亭,唉,也不知这三人到底谁是天下第一。”苏晴往日关在深闺里,并不曾听过这些事情,此时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望向云凌,意思是,我爹有这么厉害?云凌眨眨眼,意思是,你爹真的很厉害。苏晴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惊讶或是惊喜之情。这种我爹是天下第一高手的讯息,也只好慢慢消化。
顾浅全不知二人眉眼官司,自顾自说道:“想当年,我爹也求过威宁侯,呵呵那时他尚在边关,求他收我为徒,威宁候道,此生不会收徒,除非自己子女。听说如今倒是收了个徒弟,唉,想来是看不上我的资质了。”苏晴闻言,几乎要怀疑顾浅已知二人身份了。云凌听在耳中却又别是一番滋味了。三人边喝边聊直至深夜,苏晴喝得少,倒是没醉,自顾回房歇息去了,剩下两个醉鬼,自有丫鬟们照管。
第二日早起,苏晴并不要丫鬟们伺候,自己梳洗了出来却见云凌顾浅在院子里过招,苏晴便立在一旁观看,心里细细揣摩二人招式。一时二人对练完毕,几人一起吃了早饭便往比武场去。
此时英雄会已近尾声,今日正是魁首之争,只剩了四人,为着公平设了两个台子,四人两两对阵,跌出比武台者为输,失掉兵器者为输,要求点到即止。人均战三场,以胜的次数最多者,为本届英雄会魁首。顾浅实在神通广大,竟然把苏晴云凌二人都带到了裁判席上,自己大模大样地坐着,又叫人搬了两个椅子放在身后,苏晴云凌便也不客气坐了。不多时,便有一个老头站出来宣布比武开始,苏晴他们坐的这边台上,对阵的是一个着蓝色长衫拿剑的公子,和一个使双钩的大汉。顾浅偏头低声道:“蓝衫的是我师兄。”苏晴把头凑了过去,也低声道:“比起你来如何?”顾浅答道:“只在伯仲之间。”苏晴便想,师兄说我和顾浅不相上下,那也就是和顾浅的师兄不相上下了,如此看来,自己的武功在江湖新秀中也可算得前列了。不由暗喜,却又想到父亲已是顶尖高手,亲自教导自己多年,自己也只和这些新秀们才有一拼之力,一时又有些气馁。云凌在一旁看得她忽而开心,忽而皱眉,知她心中所想便附在她耳边道:“你比他们强,你只是实战经验不足,以后师兄休沐的时候多陪你练练就好啦。”苏晴闻言一双眼顿时亮晶晶的,看得云凌心都要化了。拍拍苏晴的肩“多看看也有好处。”二人便都不再说话专心看起比武来。
到底是名门弟子,那蓝衫公子与那大汉战了二百来个回合,便轻松挑飞了那大汉手中双钩,蓝衫公子胜。接下来蓝衫公子又与一少年对阵,也是轻松取胜。最后上场的是一位美貌的红衣女子,上得台来,刷地展开手中桃花扇,半遮着脸,对着顾浅的方向盈盈一笑。苏晴便在顾浅身后低声问:“这个姑娘是个什么来历?”顾浅道:“这是崆峒派花架门的柳叶姑娘,那柄桃花扇就是她的兵刃,一会儿你看,打起来十分好看。”苏晴便留神细看,只见柳叶姑娘真如一片柳叶,上下翻飞,姿态十分优美,顾浅师兄招式凌厉,柳叶姑娘却并不正面抵挡,扇子舞得软绵绵,将招式一一化解。苏晴看了一会,才觉出柳叶姑娘招招暗藏杀机,出其不意便会攻向对手要害,实在是一门很高深的武功。云凌也在一旁详细讲解:“据说这是崆峒祖师在敦煌莫高窟住了三年,每天细心揣摩飞天的各种姿态,方有了这套功夫,所以看起来,飘飘欲仙,十分柔美。”苏晴暗叹,果然名门大派的底蕴非是寻常小门小派可比的。
柳叶姑娘优美的身姿惹得台下叫好声一片,顾浅的师兄渐渐有些吃力,已不耐烦柳叶姑娘软绵绵的打法,武当功夫本是借力打力,眼下无力可借,也只好一味进攻,缠斗了几百招,顾浅师兄败像已现,被柳叶姑娘一扇打在手腕上,手腕脱力,手中之剑“叮”的一声掉在地上,已是输了。
另一比武台上战斗早已结束,柳叶姑娘连胜三场,是为此次英雄会魁首。又有老者上台,啰啰嗦嗦也不知讲些什么。台下众人见比武结束,纷纷散去。苏晴三人也便一起回转,没走几步,却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