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
“现在应该下一场大雨啊。”健呆呆地想着。
外面闹哄哄的,好像有很多人,还不时地用高音喇叭吆喝着什么,健真想冲出去赶走他们,因为这儿是他的家。
很久以前他也有个家,但他觉得那个世界不属于他,他要找到自己的天空,于是健走了,走得远远的,漫无目的,人们管这叫流浪,健很喜欢这个称呼,多孤独,多安静。
兰就坐在健的旁边,健已不记得他是怎么认识兰的了。反正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出现了,和她的男朋友一起。突然另一天她说她们要跟着健,就是这样子。男朋友是一只猫的名字,是兰的宝物。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猫起这么一个名字。他问过兰,兰抱起猫,看着说:“因为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健。”健觉得很好笑,他居然和一只猫同名同姓。
健不喜欢兰一直跟着他,他喜欢流浪,可兰说:“书上说流浪只能是一个人吗?”健没看过书,他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让兰跟着他。兰总是很快乐的样子,逗着她的猫,可她也会突然好久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有时健觉得兰比他还孤独。
健也有一样他喜欢的宝物,那是一辆本田,越野型的。健盯上它很久了,总是幻想着骑上它时的感觉,“它也许是这世界上惟一属于我的东西吧。”终于有一天健忍不住下手了,突然一个男人冲过来,健想他逃不了了,以后的记忆竟是一团糟,镜头在不停地摇晃:兰抱着那男人的腰……“健,快跑,快跑啊!”……男人愤怒地吼叫,肘击打着兰的背……墙边的一根铁棒……到处是血……健只清楚地记得那一刻他不能丢下兰。
健很想知道兰那时为什么会那样子做。但他不记得兰告诉过他,兰只是说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一直做一个梦:朦胧黯淡的月光洒在一个人走着的湖面上,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可从有一天晚上开始,梦变了,水里的影子是健。“真是一个奇怪的梦啊。”健说。可第二天健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梦,只是水里的影子是兰,健想了三天三夜也没弄明白怎么会这样。他没有告诉兰,健想兰也许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还不下雨呢?”健喜欢下雨,那一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一种声音,好孤独,好安静。健很奇怪那些人为何总要在雨天打伞或是穿着雨衣,“那为什么还要下雨呢?”雨天和晴天总要有所不同吧。兰也喜欢雨,和健一样喜欢看着雨水从额前的发梢滴落,“它让我觉得忧伤”,兰说,“我喜欢忧伤,这样快乐时才会比别人更快乐。”虽然兰的话常常莫名奇妙,但健总觉得有道理,至于道理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女孩总有她们的道理。
屋外仍是那么吵。健知道为什么,兰也知道,“他们想把我们分开。”兰对着她的男朋友说。健突然想如果有一天他和兰分开了那会怎样?也许书上真的是说流浪应该是二个人的事,健觉得他已经开始喜欢这样的事了。“没有人可以那样。”健对自己说。“那些人什么时候会走呢?”“不会走的。”“是嘛?”健和兰都沉默了,“那,我们走。”健仰起了脸,就象那天他要去寻找自己的天空时一样。
本田象流星一样从人们的头上划过,健看到了那些惊慌失措,气急败坏的脸,“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这样的吗?”震耳的声音不时地响起,可没有什么能让健停下。兰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健,那只叫健的猫躲在她怀里,身上已经一片殷红,“健,书上说健一定要和一个女孩一起去流浪,那个女孩叫兰。”兰靠在健的背上喃喃地说。刹那间一切都变得好孤独,好安静,只剩下两个要一起流浪的男孩和女孩……真该下场大雨,可还是阳光灿烂。
喂,告诉我,再也回不去了吗?
仿佛隐约听见远远的潮声,二人依偎的缝隙间散落的片片思绪,无法变成只字片语,只觉无可奈何。
恋心,如今没有任何方向,在夜晚更加胆怯害怕。
穿越玻璃的黑暗中悄悄地忍住泪水。
喂,告诉我,那一天二人的梦不是谎言吧?
明月皎洁无处可去,沉默的倒影重重地交合重叠在一起。
那时无论怎样也总是以微笑相对,现在却觉得如此遥远。
恋心,如今只剩孤独寂寥,黑夜里与你失散。
迷茫沉沦在时光的轮回中找寻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