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似乎有些认床习惯的傲珊没睡沉,一大早就醒了。伸了个懒腰,见大家都没起来呢,便自己走到山崖前,坐了下来。
她望着夕阳,轻轻将风吹乱的头发往后一弄。她一下子想了很多。以前,自己的两个哥哥都会陪自己看日出,那时,她曾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直到哥哥死了,千瑾煦离开了,她才知道,很多事根本自己不能控制。就像现在,她很想和这个弟弟相认,即使他一再地刁难她,可他还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亲弟弟。
“不多睡一会吗?”忽然感到身上暖和了一点,傲珊才发现东方拓早已站在了身后,为自己披上了一件外套。
“……好像有些认床。”傲珊浅浅一笑,继续看日出。
其实东方拓睡得也不是很安稳,一出帐篷就看到了那憔悴不堪的背影,立即心疼地走上前去。
“喂……哦,吴伯啊,怎么了?是吗?啊,好。”
“……”拓看着最近似乎特别忙的傲珊,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讨厌了?”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带着冷笑的声音。拓回头一看,是两手插在口袋中,慢慢走过来的紫铃徽。
“怎么会。她可是我用命换来的,我保护她还来不及呢!”
“知道她最近在干吗吗?”铃徽顺势坐到拓旁边,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
“呵,她在调查我的过去。她在调查我奶妈坟墓前的一个男人。呵,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我谢谢她了,但是……你还是去告诉她吧,我不需要!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用她多管!”紫铃徽冷冷地说完了所有的话,头也不转的回到了帐篷里。
拓看着他的身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隐隐感觉他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的,不然为什么他说的时候会颤抖,会有一丝心疼的感觉?毕竟是姐弟,经历这么多事,不会没有感觉的。
“唔……”拓豁然开朗,伸了个大懒腰,继续回帐篷补觉。
也许是因为三人都看到了傲珊的忙碌和心不在焉,所以也很识相的停止了这次野营活动,早早地回到了家。而这次奇怪的野营也似乎从没发生过。
“傲珊姐,听说你去野营啦,好玩吗?有什么有趣的事吗?”菲絮凑到傲珊旁边,期待地问道。
“啊,菲絮啊……我不记得了,你问拓吧,我有点事情,先走了。就这样啊,乖……”轻轻拍了一下菲絮的肩膀,傲珊便跑出了教室。
只剩下一头雾水的柳菲絮茫然地看着悠闲自得两手抱胸的拓。
“吴伯,你确定在这里?我怎么没看见他?”傲珊在一座高楼大厦底层打转着,还不时望望那高耸入云的楼层,半信半疑地问着电话中的人。
“紫少,我没记错,就那里。你去最顶层吧!他说在那里等你。”
“唔……那好吧。挂了。”
原来,自从野营那次傲珊让吴伯去调查陌生男子以后,吴伯便调查了他的所有资料,包括他在哪里工作,叫什么名字,手机号码多少,以前的一些经历等等。
“……紫小姐是吧?”忽然,傲珊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傲珊转过身来,是一个身穿灰色西装,戴着一副眼睛的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是,嗯。”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顾夏。你好。”说着,男子伸出了一只手,想和傲珊握手。
“恩姆……别多说了,赶紧进去吧。”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傲珊没有和他握手,而是催着他进去。
“……好。”他也没计较,径直走了进去。跟在身后的是一群面无表情的保镖和一个身穿黑色西服和艳红一字裙的秘书。
傲珊跟着他走进大厦,走进楼梯,还走进最顶层的招待室。
看来很有钱啊?傲珊在心中打量着这个陌生男子。
“紫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夏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问了一句。
“哦,那个……你之前去过一个女人的墓地吧?”傲珊带着有些质问的语气说。
“……是啊,怎么了?”明显,顾夏被傲珊的话惊到了,可随后立即平静了下来,继续淡淡地问。
“打扰了……”
“紫铃徽!”傲珊震惊地看着门外邪笑的紫铃徽,惊讶地喊道。
“顾先生是吧?我也是来问问你到我奶妈墓前是干吗的?”铃徽慢慢地走到沙发前并坐了下来,交代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哦?你奶妈?”顾夏挑了挑眉,可眼神似乎黯淡了许多,还自己嘟噜着,“原来我不在他身边后她的生活变得这样啊……”
“……”“……”傲珊和铃徽相对视了一眼,看出了什么,继续追问。
“我们想问你一下,你和顾萍是什么关系?同学?好友?还是……”傲珊首先问道。
“……我们是同学。”
“是吗……”“……”正当两人都天真地点了点头时,顾夏说了一个另两人都吓到的事实。
“还是情侣。”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仿佛叹了口气一般。
“什么!你,你和我奶妈,是,是情侣!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铃徽似乎有些激动,指着顾夏的鼻子质问道。
“唉,你懂什么?坐下来,我好好和你说说。”这男的好像有一股与身俱来的气场,能让所有人听他的命令。包括紫铃徽。也许是工作的原因吧。
“我和顾夏曾是大学同学。我们可以说是一见钟情……”顾夏娓娓道来,诉说了这么多年他和顾萍的故事。可谓是罗曼蒂克。也很像偶像剧的剧情……
顾夏和顾萍是大学同学,顾夏在一次运动会上第一次见到了顾萍。那时的她很年轻,很开朗,那种灿烂的笑容是顾夏一直期望的。因为他无法这么笑出来,爸妈从小就带他参加各种酒会,希望他以后继承这宏大的事业。可他们虚伪的嘴脸让顾夏觉得虚伪,觉得恶心。顾萍那种微笑使他觉得心中荡起一阵涟漪。他知道,那是心动。于是,从小就被爸妈灌输要主动,要不惜一切夺到心爱的东西的他当然去向顾萍告白了。让他惊讶的是,其实顾萍也注意他很久了。两人可以说是两情相悦。两人就这么恩恩爱爱了大学三年。直到最后一年。顾夏想把顾萍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可谁也没想到,其实父母已经给他定了一个未婚妻,是门当户对的一个千金大小姐。也就更不可能接受顾萍这种条件不怎么样的人了。他们将顾萍赶出门外,并冷冷地说顾夏跟她在一起一定是为了体验刺激和恋爱的感觉而已!顾萍失望了,绝望了,她哭了。一直听奶奶的话碰到什么是都不要哭的她为了顾夏哭了。而顾夏此时却什么也不知道,听信了爸妈的鬼话,说什么顾萍是为了他家的钱才跟他在一起的,还骂顾萍是个恶心的女人。然后跟着那所谓的未婚妻去了新西兰发展。
之后的事也就很明了了。那未婚妻是个善良的人呢,告诉了顾夏一切,顾夏后悔莫及,赶到德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于是他只好可怜地送上一束花便回国发展。也和父母断绝了关系。而且最可恶的是,他当时已和未婚妻结婚并生下一个儿子。儿子如今也和紫铃徽差不多大了。可是顾萍却始终没有嫁人。如今,他已是继紫集团和东方集团之后最有名的集团了。可……他有了一切,却感觉空虚。因为……
“嘶……”傲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不要太激动。
“你!混蛋!你算什么狗屁父亲!啊!我奶妈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可紫铃徽却激动的不得了,全身颤抖,就差冲上去给顾夏一拳头了。
“……什么?”顾夏听了铃徽的话,迷茫地望着他,眼镜后面的一双眼已有些红了。
“铃徽,先坐下。听他说完。”还是傲珊比较冷静,仍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顾夏。仿佛顾夏现在已是一个让所有人憎恨的人。
“你知道什么!我奶妈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好!我全告诉你!你好好听着!我奶妈到现在还没嫁人!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等你!她傻傻的以为你去新西兰只是为了以后能给她一个交代!能回来跟她说对不起!可你呢?你都干了什么!混蛋!”最后,铃徽无力地坐到了位置上,还想继续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喉咙痛痛的,眼前也被泪水给弄得迷糊不堪。
“……你,你,你说什么?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我,我有事,你们,请你们先出去吧。张秘书!送,送客。”听了铃徽的话,顾夏半天缓不过神来。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急着想让他们出去。
“紫小姐,紫先生,请跟我来吧。董事长现在情绪不怎么稳定。”
“……”铃徽不甘心,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去。
“……”傲珊回过头望了望顾夏,好像有什么要说,“你没结婚对吧?那孩子是顾萍的吧?”
还没等顾夏转身问“你怎么知道?”,傲珊已经走出门外,看不见人影。
……是啊,那孩子是顾萍的。
雪儿,你怎么这个样子?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啊!雪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唉……
顾夏迟疑了一会,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最后,他还是咬了咬牙,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招待室。
此时的铃徽情绪很不好。他一直以为这个男人,这个在他奶妈墓前站了大半天的男人竟然就是奶妈口中的那个才华横溢,一直呵护着自己的男人。也从来不知道他把奶妈伤的如此深,如此痛。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奶妈。
傲珊在一旁静静地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铃徽。
“笑什么笑!知道我奶妈这幅样子你高兴了吧!”铃徽气急败坏地看着微笑的傲珊,怒吼道。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回到中国后,他的脾气明显暴躁了许多。
“……”傲珊知道自己情绪有点太暴露了,赶紧收敛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纠结着到底该不该说雪儿的身世……”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顾夏两手交叉,犹豫不决地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啊!谁是雪儿?啊……莫非是你未婚妻?哦不对!或者是……你外面的另一个女人!嗯!”铃徽直盯着顾夏,冷笑着说。
“……”傲珊仍没有说话,因为她总觉得这个雪儿似乎和铃徽有些关系。不然,顾夏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报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毕竟,他是爱她的。
“雪儿就是你的奶妈,顾萍。”
“什么!”铃徽诧异地看着顾夏点了点头,慢慢地坐到位置上,喝了一口茶,轻轻说道,“坐下吧。我慢慢跟你说。”
好奇和急切想得知奶妈的所有资料,铃徽也只好顺从地坐了下来,静静地听他讲。
“唉……雪儿就是顾萍。在大学的时候,她还叫顾雪。就和我刚刚说的那样,我和她一见钟情,在一起了。还记得我刚刚说的那个孩子吗?那是雪儿的。”
“你……”顾夏猜到铃徽这个孩子会震惊,甚至会不相信。傲珊也在现在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
“唉……先听我说吧。我知道你可能会不相信。”顾夏挥了挥手,示意铃徽先听完。然后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然后,就在大学毕业的前一天,我和她发生了关系。所以隔天我看着熟睡着的她便决心将她介绍给我爸妈。可谁知……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可就在不久后,我在自家门口,当时我还没出国,捡到了一个孩子。我不知道是谁的,当时我和我的未婚妻也只是刚刚认识,相知。爸妈又急切地想要孩子。我便骗他们说这是未婚妻生的。他们当然高兴,立即将我两和孩子送到了国外好安心工作生活。也许是怕雪儿来纠缠我吧。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孩子是谁的。也许是直觉吧,我一直隐约觉得这孩子就是雪儿的。事实证实我的猜想对了。而且是我和她的孩子。”
“得知真相的那几天,我一直在挣扎。到底该不该继续抚养这个孩子。因为,当时我一直以为她是个负心的女人。直到后来一次偶然的旅行,我再次和她相遇。当时的她憔悴不堪,一身朴素的衣服。脸上洋溢的不是从前那无忧无虑的灿烂笑容,而是温柔却有些忧郁的淡笑。她在小巷中和一个小男孩玩耍着。男孩很俊俏。我看着身旁我的儿子,有些心酸。便没有再旅行。匆匆回到了英国。也是那次,我才知道,她还是会让我心动的。我到最后还是爱她的。”
“最后,你们也就知道了。现在的妻子告诉了我所有的真相。我后悔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夜赶到德国,却只得知你已到了英国,她也因为心脏病突发走了。我后悔莫及,却什么也挽不回。隔天一大早,我就找到她的墓前,站了大半天。我和她说了好多话。她只是朝我笑着,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墓前照片很漂亮。她灿烂地笑着,就如同我第一次见到她那般。她虽不是贵族,却有着不一样的气质,她的身上好像总有一道光,能温暖到我,温暖到所有人。我不知道她未婚。只是看到她墓前有好多花,好多遗物。就这样。我都说完了。你们还要问什么?我都能回答。”仿佛如释重负一般,顾夏突然开朗一笑,看着铃徽和傲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