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以陌看着她,“我不是后宫妃嫔,只是负责医治太后的大夫。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扰乱你平静的生活,而是想问你一些关于吴美人的事情。”
吴美人微惊,太后生病了?
蓝以陌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惊讶,说道:“太后疯了。”
吴美人心里咯噔一跳,抿了抿唇,平静念道:“罪过。”
“无心师父,你说,吴美人有没有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呢?”蓝以陌轻吐字句,却让吴美人感觉到无穷的压力。
“施主说笑了。”吴美人垂下眼眸,淡淡说道。
蓝以陌挑眉。当年朝文帝登基选妃,吴美人是其中一名。但由于家族败落,加上她作风低调,一直只是美人的封号。她在钟宓怀孕消息公布前一周便被打进冷宫,自此更是被忽略在众人视线之外。正是因为这样,宫内所有资料近年来都遗漏她的信息,自己才会现在才找到她。而在第一批入宫的秀女里,只有她活到了现在。
“你知道钟宓现在过得怎样吗?”
吴美人握着木鱼棰的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动了动,她不动声色地答道:“自从贫尼踏进此处,对外面的事情便一无所知,姑娘何必多此一举?”
“你总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才让我不枉此行吧。换个问题好了,你知道赵楚涵过得怎样吗?”
“皇后娘娘想必福体安康。”
蓝以陌笑道:“看来无心师父也不是一无所知。我问钟宓过得怎样时,你避开问题,我问赵楚涵时,你却知道她还活着。”
吴美人微微一笑,表情略微僵硬:“我不过是挑个问题答,好让施主甘心离开。”
蓝以陌拿过她面前的木鱼,漫声说道:“钟宓难产,母子死去,太后随之疯了。在钟宓怀孕至太后疯了这段时间里的所有宫女太监最后都被清理干净,妃嫔亦没有幸免。你在钟宓怀孕前被打入冷宫,是幸运,还是不幸呢?现在我找上你,皇后若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外面的宫女又会是什么下场?”
吴美人陷入沉默。许久,她低声说道,“你明日再来吧。”
蓝以陌清楚她需要斟酌选择的时间,起身道别:“希望我们能达成一致,明日再见。”
走出院子,蓝以陌顺手解了那位宫女的穴道,那位宫女迷茫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异样。往屋内望去,发现主子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念经,急忙跑进去问道:“主子,怎么了?”
吴美人轻轻放下木鱼棰,幽幽低喃:“终究,忘不了往事,脱不了俗。”
湖畔边。
蓝以陌扶着略微犯晕的脑袋,迈着小步子走着。最近总是乏力犯困,刚刚不过用了一会轻功就累成这样,把脉来看又只是操劳过度休息不好的原因,真是奇怪。
走神间,一不小心步子一晃,她的身子往前方倒去。突然,淡淡清香扑鼻而来,她撞进了一个坚实宽敞的怀抱。
远处,一个人拿着本子刷刷记着。旁边的女子夺过来,抢过笔潇洒写道:“今日,蓝小姐与顾皇子在湖畔边相拥,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堪称佳画。”
那人急忙拦住她:“影一,你干嘛呀?”
影一撇嘴:“谁让端木弈就知道让我天天守着一个女人,堂堂影卫之首,干这鸡毛蒜皮的事情总要制造点乐趣的。”
那人说道:“你不怕主子惩罚?”
影一奸诈一笑:“影二呀,相比起惩罚,你不觉得能看主子吃醋,什么都值了吗?”
影二沉思片刻,抬头笑道:“对,还可以向卫一他们好好炫耀一番,我们干的事情虽小,乐趣无穷,价值无量呢。”
于是,暗处里隐隐传来奸计得逞的得意笑声……
顾琰单手虚揽着蓝以陌,怀里女子独有的柔软触感令他一时僵住。她的气息充盈鼻尖,淡而清新。青丝滑到他扶在她背上的手上,有种****的感觉,与此同时,他的心头亦仿佛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酥酥麻麻,说不清道不明。
蓝以陌呆愣半秒,急忙从他怀里挣出。顾琰回过神来,对了,头发!他看了看衣服上的装饰,计从心生,当即手腕轻转,袖上别着的金扣缠上她的几缕头发。
“等一下。”顾琰猛地拉住蓝以陌正要远离的身子,蓝以陌抬头,一时间,双方停在更加尴尬的姿势上。蓝以陌的鼻翼离顾琰的下巴仅有毫米之差,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打在顾琰的脖子上,身体没有贴近却比刚刚贴近时更加暧昧。
蓝以陌没有心思思考顾琰为何让她等等,猝不及防地逃离束缚,紧接着低叫一声,头皮被扯得发痛。
顾琰抬起手停在蓝以陌的耳边,好让蓝以陌缠着袖上金扣的头发可以从绷直放松,她因此能够直起腰说话。于是他们间的距离再远也不超过半臂。
蓝以陌的耳边微微泛红,扑街人家好心来扶,自己好死不死扑到怀里去了,现在竟然头发还缠到别人的衣服,这算哪门子丢脸事啊!她尴尬地笑了笑,侧着身子去解,偏偏顾琰那金扣造型复杂,头发在中间绞成死结。
蓝以陌靠得近,手肘时不时地擦过顾琰的胸膛,顾琰低头,她的脸静在眼前,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如水。顾琰心神更加恍惚,为何,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蓝以陌尝试几下,完全解不掉,只好掏出匕首一把削掉,头发因此仍留在顾琰的金扣上。她正要割断,顾琰突然收回手。
“头发……”
顾琰淡淡地看了金扣一眼:“我回去自己处理。”
蓝以陌往后退一步,双方间的距离恢复正常:“不好意思,要不还是我来吧,不麻烦你。”自己的一撮头发留在别人的衣服上,光想着就别扭,还是赶紧处理好。
顾琰从匕首看向她,再从她看向握着匕首的手,干脆利落地摇头:“我怕我的金扣,毁在你的刀下。”
蓝以陌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的刀工实在令人不放心”,嘴角一抽,说道:“我是大夫,刀工差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