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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太白经

“此地似乎是一个洞府?”

许罗眼看四周,乃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洞口被一个迷幻的禁制隔开,从外面望不到里面,从里面看外面却清清楚楚,洞口有光线射进来,正可以看见里面的犹如兽牙的钟乳石柱。

许罗二人往里走去,却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道,走了片刻,豁然开朗,前面的是一个房间一样的布置,有石桌石椅石床,香炉屏风,大多东倒西歪,木质的物件都修坏了,散发着霉湿的味道,显得十分败落。

石桌上放着一个盒子,东西早教人翻走,旁边倒着一玉质瓶子,许罗拿起来一看,散发着一股药香,想来原本是用来装丹药的。

“应该是什么隐士留下来的洞府,只是荒废了。”

许罗四处看看,道:“找一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东阳的人定然在外面搜索,进来的地方确实出去不得了。”

“嗯?”

罗蹇驮眼睛忽然看向许罗,许罗也把眼睛朝他看去,两人微微点点头,罗蹇驮忽然化出宽肩魔王相,一双手猛地往旁边的石壁中一插,乱石纷飞。罗蹇驮一手一个,拖出两个灰溜溜的事物来。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许罗仔细一看,两个人高得怪,身子瘦长,一身灰毛,脖子上长着一个狼头,却是两头狼妖,被罗蹇驮掐住后颈子,只是求饶。

罗蹇驮见到是两只小妖,也不在意,嘿嘿笑道:“也是你等命不好,遇着了爷爷。”说罢,抬手举起来就要往地上掼去。

“且留手!”

罗蹇驮这个化身,手上的劲道何止万钧,这一掼下去,这两个妖狼怕不是立马成了肉泥。许罗到底不像那罗蹇驮心狠,立刻喊了一声,将两个狼妖救下来。

罗蹇驮听了,嘟哝一声道:“好生无趣。”却也将手留下。

手一挥,将两个狼妖扔到地上,砸了个七荤八素,扬起灰尘一片,却是没有伤到性命。

“多谢爷爷!多谢爷爷!”两个狼妖虽然摔得半晕,但哪里敢躺在地上,忍痛爬起来,连连拜谢。

许罗手一摆,问道:“你们两个却是这地方的妖怪?”

高大一些的那个狼妖连忙上前,道:“小妖两兄弟乃是灵境山土生的妖狼,在这太白洞修炼已经有六十年了……”

“哦?”许罗又问道,“这个洞府是你们的?”

“回爷爷,乃是我兄弟二人还是蒙昧之时,无意中发现这个洞府的。”那狼妖答道。

“也是好机缘。”

许罗听他一说,知道这两个狼妖定然是无意中闯到这个洞府,服食了先人留下的丹药,方才开启灵智,走上修真的路的。这等机缘,不早不晚,正好被他们兄弟二人发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是合该他们受益的。

“你二人为何修炼了三百六十年,肉身也要化成人形了,修为却是这样的差?”

许罗当日见到那白云府的黑鱼精,也是如这两个狼妖一般,剩下一个头还是兽形,但修为却比这两个狼妖高出不知道多少倍。许罗虽然修为也算不错,但到底修行时间甚短,许多东西却都不知道。

两头狼妖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许罗此话是什么意思,当然更不好回答。

“嘿嘿……”

旁边的罗蹇驮却是笑了,道:“你当人人是你,有功法可练。世上修行的生灵不知道凡几,修炼的法门却只有那么些,总是僧多粥少。人道修行,还有各个门派,有师父教授。至于那些妖魔鬼怪,生长于山野之中,秉承自然灵秀开灵智的,哪里有人教授?只能凭借本能吸取天地日月的精华,慢慢修炼,天长日久方才有些小成。运气好些的,懂得去那山河之神门下,学些粗浅的功法。又或者上那修道者的山门,做个守山的灵兽坐骑,也好得些功法灵丹,慢慢修炼。多数还是浑浑噩噩,顺其自然而已。”

罗蹇驮说着,眼睛看着两头妖狼,凶光闪烁,道:“这两头妖狼,修炼了三百六十年,加上灵丹功效,居然练成了大半个人形,就要凝聚妖丹了。却是补得很,不如你我一人一个,吃了补一补……”

两头狼妖听了这话,吓得簌簌发抖,却不敢跑,只是连连求饶。

许罗却好像没有听见罗蹇驮的话,问道:“方才你们将这个洞府称作‘太白洞’?”

狼妖未脱野兽之身,感应最为灵敏,一听到许罗说话,没有从里面听出杀机,好似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小妖从这洞中得了一本经书,后来抓了一个上山的秀才,让他看了,才知道这书唤作‘太白经’,我兄弟二人便将这洞府唤作了‘太白洞’。”

许罗想起进来的时候石桌上摆着一个匣子,里面怕不是正是装的这本“太白经”,便又问道:“你们既然有经书,怎的不修炼?”

那狼妖道:“我们却是想,只是那经书晦涩,我兄弟连抓了四五个秀才,都说这书乃是道士的经文,他们也解不开,让我二人去找道士问。我二人怎敢上道观去找道士?便只能将那书藏起来了。”

许罗了然,原来这两只狼妖也不认得字,又不敢去找道士解释经书内容,抓来的秀才却有几个知道这些修炼的法门?却是守着金山吃灰土。

“你们把经书拿来我看。”许罗道。

“这……”妖狼眼珠乱转,却是有些犹豫。

“嘿嘿……”

见到这妖狼到了这个分上还舍不得秘籍,罗蹇驮鼻孔中哼出两声阴笑。他这声音阴森恐怖,杀气腾腾,听得两头妖狼心里直发麻,哪里还敢忤逆,忙道:“两位爷爷要时,小妖理应孝敬的……”

说罢,将眼睛向旁边被罗蹇驮破开的石壁看去。

石壁被罗蹇驮两拳砸开,露出一个黑魆魆的石洞来,许罗朝罗蹇驮点点头,罗蹇驮一手拎着一头妖狼往里面走去,许罗也跟在后面。

入的洞里,却发现这个洞穴不小,四壁坑坑洼洼,却很干燥,顶上钟乳石柱倒垂下来,层次如犬牙交错,有些阴森迫人。细看去,顶上一个两尺余大的圆洞,月上天顶,一片银辉洒下来,将四壁照得朦朦胧胧。

自然之中,最为易得的灵气便是日月之精。但日精为阳,属火,性燥而猛,除了一些天生异秉的族类,一般妖灵都不能采服。而月华为阴,属金,性温而绵,自然之中最易得的便是这月华金精,故此但凡野兽开启灵智,便首先吞服月华金精。想来这两个狼妖选中这个洞穴,也是由于这月华的缘故吧。

许罗向四周望去,斜角处一个石台,铺着干草,滚得细碎了,一看便是两头狼妖卧睡之处。石台旁边,偌大的地方却是堆满了灰白的骨骸,有新有旧,有人有兽,昏暗中不时飘出些惨绿的磷火。却是两头妖狼盘踞在这里吃掉的人畜的残骸。

罗蹇驮将两头妖狼扔到地上,妖狼爬起来摸到石台下面,伸出爪子在一个不显眼的石缝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个土灰色的包来,恭敬的递到许罗手上。

许罗拿过来一看,土黄色的却是一张干了的人皮,不由得眉头一皱,手上阴火窜上,瞬间将外面的人皮烧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一本蓝皮线装的本子来。

封皮上写着“太白剑术篇”五个字,写得干瘦有力,笔笔见锋,锐利异常,眼睛一看上去就好像万道剑光袭来,让人心神为止夺。

许罗翻看封皮,首先便是一篇序文,说的是这太白剑术的来历。原来这个太白道人乃是前朝的隐士,躲在这太白洞中隐居修炼了五百年,最终悟透了大河车关,逍遥蝉化而去,临走留下这本太白经,连同丹药两枚,留待有缘之人。

许罗看罢,心中暗道:“这个太白道人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留下丹药不多不少正是两颗,想来算到了能得这份机缘的就是那两头妖狼。”

许罗又接着看下去,却是到了序言最后,另起一行,留下两行小字:“留太白经一卷,劣徒不才,烦乞许道友代为传之。贫道太白顿首。”

许罗心中陡然一惊,这个太白道人所说的“劣徒”,自然是指两个狼妖,他们吃了太白道人的丹药,算作他的徒弟倒也不奇怪。但他怎么会算到自己?若说这个太白道人怕被他人闯入洞府,害了两个妖狼,故此在经书上故弄玄虚,那怎会又会知道自己姓许?

许罗合上书,平复心情,暗道:“这个太白道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居然能够将数百年后的事情算得如此清楚,只怕不全是诈人。这个道人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让我代他传授两个狼妖,言下之意是默认了让我修习……”

许罗思前想后,最终心道:“我今番若是昧了这本经书,那太白道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将来难免麻烦。但若让我放了这本经书,却也不能,而且说不定,将来与那太白道人若是相见,这两只狼妖还能有些用处。罢了,若是两个妖狼愿意,我便遂了他的意思。”

想到此,许罗心中作了决定,对两头狼妖道:“你二人却知道这经书写的什么?”

两个狼妖互相看了一眼,大些的那个道:“知道一些,听那些秀才说到,这个乃是我们师父临走的嘱托。”

许罗又道:“也是你二人机缘到了,我便是你二人师父所说之人,你二人可愿跟随我?”

两个妖狼忙道:“愿意,愿意……”

许罗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可有名字?”

狼妖道:“我们在这个洞府三百六十余年,为了等来两位爷爷,没有出过灵境山,并没有名字。”

许罗道:“如此,那我帮你二人取上一个吧。”

许罗看着大个的那个,道:“你便叫做‘狼心’。”又看看小些的那个,道:“你便叫做‘狼牙’,这般可好。”

两个狼妖得了名号,双双拜谢,道:“多谢爷爷取名。”

许罗心中却想:“这二人唤那太白道人为师父,却唤我作爷爷,岂不是占了他老大便宜,他须不能答应。”便对两个狼妖道:“你们既然从我这里学艺,便不要叫爷爷了,唤我作师父罢。将来我还有些手段,若是你们顺服乖巧,也一并传给你们,也不要你们改换门庭的。”

两头狼妖连忙叩倒,齐声道:“师父有甚事情只管吩咐下来便是。”

许罗满意地点点头,这两个虽然叫他师父,但却不必真个当成徒弟教,只当手下用便是了,将来那太白道人找来,还是要还回去的,教得好了也是别人的。

“你们可知道这山中有什么秘道小径之类的出山门路,旁人找不到的?”许罗想了想又问。

两头狼妖互相看了一眼,道:“有的,这灵境山四处都是溶洞,暗道却是许多,不知道师父却是想往哪里走?”

许罗暗道:“虽然老和尚和我相处还浅,但他毕竟救过我的性命,他现在有难了,我不好袖手旁观。虽然我斗那李珣不过,但心意还是要尽的。若是李珣在涂城就把老和尚害了,我自然是救他不得,若是李珣不在涂城害他,便要押到东阳去。我先往东阳赶,若是能寻着机会,便将他救出来,若是寻机不到,也须不能怪我……”

想到此,许罗道:“往西北走,去东阳方向。”

一听这话,两只妖狼还没有做声,一旁的罗蹇驮却不做了,道:“往东阳去?你是要去救那老贼秃!”

许罗道:“总须尽些心意。”

罗蹇驮把眼一横,道:“我却不去,老和尚封了我的魔胎,害得我好苦,我怎能救他?到了血海,须吃人笑话。”

许罗却道:“我自求无愧,你不去也不怪你。”

罗蹇驮一听这话,放到嘴里咀嚼一番,左右觉得不是滋味,好似自己是个没有担当的人。虽然知道是许罗的激将计,也绕不过去,便道:“罢了,此番我若不管,也让人说我罗蹇驮不是好男子。老和尚此番救我性命,我再救还他一番,正好让他将我的心印符揭了,自此两不相欠,将来见面,还要厮杀。”

许罗暗中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让两只狼妖在前面领路。

狼妖将石台搬开,却是一个黑魆魆的洞穴,四人依次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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