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屹立于碗口粗的铁链之上,稳住身法,脚下是渗人的崖风。逍遥定神一看,那打开的悬空木屋木门之内,似是漆黑一片,几无光线,逍遥犹豫是否跳入这间诡异的悬空木屋之中。
“骨碌……骨碌……”悬空木屋内传来似是某个瓶子随着木屋摇摆而左右滚动的声音。
须臾之间,逍遥身法闪动,脚踩脚下那根碗口粗的铁链借力用力,宛若一阵清风,飘入那悬空木屋之中。
初入木屋,只感到木屋不甚大,一片漆黑之中,逍遥双脚立住之时,便是那悬空木屋不住摇晃之始,逍遥登时一个趔趄,几乎摔倒。逍遥脚下碎步,试图立足稳当,却发现木屋摇晃更甚,逍遥心中一慌,不曾想要在这木屋之中立稳脚跟也是一件不易之事。
木屋之外,凉亭之中,华羽、华如嫣、蓝染与花生眼见逍遥窜入悬空木屋之中,那悬空木屋就不住摇晃,那八根碗口粗的铁链更是犹如八条被惊扰到而发怒的巨蟒,时刻难以平复安静下来,四人均为逍遥担忧,不晓得逍遥进入那悬空木屋之中,遇到了些什么……
顷刻间,悬空木屋木门紧闭,窗户原本也是紧闭,整个悬空木屋之内更是漆黑一片。悬空木屋不住摇晃,木屋内,逍遥看不到的滚动的瓶子因悬空木屋的摇晃更在杂乱无章的滚动之中,发出“骨碌……骨碌……”之声,直扰乱逍遥心神不宁,加之悬空木屋之中就如此之大的空间,似有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让逍遥不觉更是一阵紧张之感涌上心头来。
八根碗口粗的铁链不住摇晃,发出刺耳之音,震得山中林间野鸟高飞,几声震惊鸣叫,响彻武当南岩悬崖,传至天边云旁。
鸟叫之声传入逍遥耳中,逍遥脑海之中突然一片空明,突然想起许久之前,二师傅曾经手中捉住一只小鸟,而当二师傅松开手掌,那只小鸟却只能在二师傅的手掌之中振翅却难以飞走,二师傅当时告诉逍遥其中之玄妙之处,鸟欲高飞振翅,必先脚下用力,每当小鸟脚下用力之时,二师傅便将手掌之劲力泄掉,所以小鸟总是难以飞走……
突然想起此事,逍遥脑海之中电光石火,隐隐间似有所觉悟,逍遥隐隐觉得,这间悬空木屋看似平白无奇,实则内含深奥玄机,似与武当武学有所关联。
逍遥脚下登时不似刚才那般无措,体内运息,身法自然而动,脚下之力自然而轻,那悬空木屋的摇晃登时减弱了些,逍遥依稀感觉到,这间悬空木屋,不似平常房屋那样平稳,似乎当悬空木屋处于平静之时整个地板是倾斜的……故而刚踏入这间悬空木屋之中的人,不晓其中玄妙,试图站稳站直,却只会是根本无法站稳的。
逍遥当下渐渐倾斜身子尝试,那悬空木屋竟果真逐渐趋于平稳,逍遥心头一喜,想来是自己感觉对了。逍遥当下双脚用功立定,逍遥逐渐倾斜,当逍遥的身体倾斜到某一位置后,整个悬空木屋终于平稳下来,不在晃动。
悬空木屋之外,华羽、华如嫣、蓝染和花生四人看的真切,那悬空木屋经过一阵晃动之后终于安静下来,那八根碗口粗的铁链,终于如同平复愤怒安静下来的巨蟒,华羽四人心头终于放下心来,继续在凉亭之中安坐等待。
悬空木屋之内,逍遥只感到黑暗之中一阵劲力突然迸发而出,只听得“吱呀”一声,悬空木屋的窗户被打开了,一道光线射入悬空木屋来,悬空木屋又是一阵晃动,那突然射入的光线在木屋内一阵乱窜,乱花人眼,逍遥急忙稳住身法,木屋逐渐归于平稳。
借着那光线,逍遥终于看清,这木屋果然在平稳之时,整个地面处于倾斜,就在自己前方的一角,有一人,背对着自己盘膝而坐,整个人倾斜而坐,披头散发,头发花白,根本看不出来那人是谁。
“你差点弄撒了我的酒……”那人浑厚的声音响起,在这悬空木屋之中不住回声激荡,这声音似充满了疲惫,对于逍遥来说并不陌生。逍遥看到,刚才那四处乱滚发出“骨碌……骨碌……”之声的,原是一个酒葫芦,此刻就靠在墙角处,终于安静下来了。
“我或许应该早就猜到你是谁的徒儿了……”那人披头散发,因为说话的颤动似有几根银丝在空气中微微抖动,那人接着说道:“你此番来武当做什么?”
逍遥心下有些不敢确定,开口问道:“你是……无名老道?”
那人回答道:“正是老朽。”
逍遥心下一静,不知道自从在苗疆之地无名道长返回中原都经历了些什么事情,此时此刻会变成这般样子;逍遥心头隐隐一丝失落,这里没有师傅,那么师傅会在哪里呢?
“是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不如你先坐下来,慢慢说……”无名老道依旧没有转身,话语之中满是疲惫与苍老。
在倾斜的悬空木屋之中,逍遥缓缓盘膝而坐,面对着无名老道的有些佝偻的后背,缓缓开口道:“我此番来武当,是来找寻我的二师傅的……苗疆一行,无名道长中途被弟子找寻到似有要事回归中原,我们几人处理完苗疆之事,终于找到了华羽华先生,返回中原,却发现我的二师傅不见了踪影,蛛丝马迹显露着我的二师傅与人经历一场大战,蛛丝马迹显示着此事与武当有关,为了找寻二师傅,我便来到武当,不巧遇到武当封山……就是这样。”
无名老道仍旧没有转身,逍遥不知道苗疆与无名老道一别,此后发生了些什么事,竟让无名老道苍老了许多。
无名老道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早该猜到,你是常自在的徒儿,是常自在教给你的武当武学,是不是?”
逍遥不敢隐瞒,开口答道:“我也不知,就是小时候我的大师傅教过我一些武功,后来大师傅去世了,我的二师父抚养我长大,也教了我一些武功……我的两位师傅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
“哈哈哈哈……”无名老道一阵笑声,充斥着悬空木屋,无名老道接着说道:“难得难得……常自在教给你的步法,乃是他在武当‘禹步’的基础之上推陈出新的结果,他倒也是个武学奇才,常自在还教给你‘太极功’,还教给你‘三元神功’是不是?只是我好奇的你修习的‘三元神功’与武当的‘三元神功’又有不同,这也是常自在的推陈出新吗?”
“这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逍遥便将自己先随大师傅修习少林“易筋经”神功,后随二师傅修习“三元神功”,结果两股内力在体内难以共存恐伤性命之时,二师傅陪他聊了一晚,他看到山林雾气水汽的变幻,进而悟到如何将两种神功融会贯通之事都说给了无名道长来听。
逍遥说话之间,只看到无名道长浑身似有发抖;逍遥刚说完,只见无名道长顷刻间转过身来,一头的乱发将大半的脸遮住,但逍遥仍旧可以看到此时此刻无名道长那双瞪大的双眼里充满了血丝,与难以置信。
那眼神,有些骇人,因为那眼神里,缺少了活着的生气。
无名道长一时无语,逍遥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眼看无名道长如此反应,当下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时两人无语,不知过了多久,无名道长瞪大的酸楚的双眼,终于眨了眨,半响,无名道长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之中竟带有几丝笑意,好似失去灵魂之人重新活了过来一班,整个人又有了生气,无名道长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逍遥,逍遥,这都能被你想到……哈哈哈哈……这难道是天意吗,常自在啊常自在,当年你骗我欺我,我并未怪罪过你,只是可惜,如今你给我还回来这样一个小子……”
逍遥听了无名道长之言,心中一震,赶忙说道:“我二师傅是不是在武当?”
却听得无名道长冷定的说道:“没有,我不知道常自在在哪里?不过,我知道,常自在应该是被人抓住了,不日这些人就会把常自在压到武当来……”
逍遥一听,心中疑惑更甚,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逍遥瞪大眼睛,等着无名道长说清事情的原委。
无名道长却伸出双手,跪在在身前地板上,爬行着双手摸来摸去,嘴里此刻已经有些哆嗦着再说,“我的酒呢?我的酒呢?”
原来是找寻自己的酒葫芦,逍遥见了,也跪倒在地,爬行着去墙角找到无名道长的酒葫芦,双手递给无名道长,“酒在这里……”
无名道长眼中一喜,赶忙接过酒葫芦,拔出瓶塞,仰头就喝,然而却只倒出几滴酒来,无名道长伸出舌头来接住了那几滴酒,左摇右摇酒葫芦,酒葫芦里已无酒水。
“莲花……莲花……”无名道长一阵哀嚎,“我要酒……我要酒……”
听到无名道长唤莲花,逍遥记得莲花姑娘刚走才不一会,想必是给无名道长送就送吃的,这么快无名道长就喝完了酒么?
“是你……是你……把我的酒都弄撒了,你赔我酒,你赔我酒……”无名道长眼神之中泛着血丝,手中酒葫芦掉落,顷刻间,披头散发的无名老道浑身上下竟然泛起一阵白色之气,又泛起一阵淡黄色之气,又泛起一阵青色之气,此情此况,无名道长似已疯狂,十分骇人。
逍遥见状,心中不禁暗暗叫道:“这是……这是‘三元神功’……无名老道这是……这是走火入魔了么?”
只见无名老道眼中血色更甚,直逼逍遥而来,逍遥见状,赶忙后退,无名老道身法已乱,才一两步,整个悬空木屋登时不住摇晃,无名老道与逍遥竟皆站立不稳,躺倒在地。
无名老道的酒葫芦兀自在悬空木屋内左右滚动,时而碰到墙角,发生一阵“骨碌……骨碌……”杂乱无章之音,悬空木屋本就不甚大,加之此刻摇晃更甚,逍遥与无名老道在内欲要立稳脚跟,已是极难。
无名老道突然一掌击来,直击逍遥胸前,逍遥避无可避,生生受了无名老道那一掌……
悬空木屋之外,凉亭之中,华羽、华如嫣、蓝染、花生四人眼看悬空木屋突然摇晃如斯厉害,当下尽皆跑出来观望,不晓得木屋内发生了什么,想要上前帮忙,却又爱莫能助……
“嗯哈……嗯哈……”一头毛驴不知何时跑过来,停在凉亭一侧、悬空木屋之前,正对着那悬空木屋,两只大鼻孔不住的出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