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芷跑到房间后,立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雷打不动,任凭龙子卿在外面怎么问怎么喊都默不作声,把沉默是金的高贵品质发挥到了极致。
景璘对她的感情,必须要处理了,不然,只会越陷越深,对谁都没有好处。
结果,严肃思考了一个下午,终于,江岸芷在晚宴的两个时辰之前,打开了门。
可是打开房门后,接踵而来的是一群来路不明的宫女和老嬷嬷,江岸芷在还没恢复过来神智的情况下,她甚至还来不急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被这如海潮般凶猛的人流群再次拥进了房间——“砰!”可怜的木门,不知道是被哪位年老力大的嬷嬷甩上的。
龙子卿就站在房外,一脸的无辜。
这可不能怪他,谁叫江岸芷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的,结果其他的皇亲国戚都已经盛装打扮完毕了她还是素面朝天,现在晚宴即将开始,被老嬷嬷和宫女围攻,这——不关他的事吧!
一个时辰后——
龙子卿很有耐心的,从宫女嬷嬷进入的那一刻一直等到她们出来的那一刻。
江岸芷是在最后,以一身金镶玉的华丽点缀,被两个宫女搀扶着,一步一步,缓慢而僵直的走了出来。
头上的发髻插满了估计是24K的一整套纯黄金头饰,身上一层层的不知道被加了多少件的绣金华服,要命的是,裙摆还很长。
这一身的打扮,看起来是金光灿烂的,繁荣华贵,赚足了皇室的面子,可是穿起来的感觉究竟怎么样,恐怕只有江岸芷心知肚明。
一身的超载,头重得差点抬不起来,身上的衣服也繁琐得严重限制了她的行动,看起来就像一只笨重的企鹅,于是她在宫女的搀扶下,在无尽的痛苦重,莲步缓慢而沉稳(是被重的)每一步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做尽了所有到场千金的楷模。
她被送到全身轻松的龙子卿面前,艰难的抬起头,泪眼婆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甚是少见!
“奶奶的,八件里衬,四件外套,一件长袍——”她微微喘气,语气中带着切齿之恨,眼里透漏出杀气,慢慢的,把身上的家当全部数落出来:“24K纯黄金打造头饰一套,这套头饰的保守计算,起码也有五斤多——”
龙子卿偷笑,暗自庆幸,结果招来江岸芷的破口大骂:“你还笑!信不信我先在就把这些东西都砸到你身上!让你也尝试一下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完了,夫人生气了。
龙子卿轻咳一声,止住了笑意:“别这么说,夫人,其实还是很好看的。”
漂亮!江岸芷嘴角抽搐,扑在她脸上的粉底都可以当面具了!害得她的面部表情都不敢过大,生怕一不小心就留下了沟沟壑壑,好好一花季少女被人误会成了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他竟然还说——好看!
“不行。”江岸芷想了一下,又转回身去,用龟速回了房间:“叫我这样去见人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龙子卿一看,她要反悔不去了,心里暗叫不妙,连忙拦在她面前:“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就差我们了,你难道后悔了?”
“后你个头!老娘先进去整会容再出来!”江岸芷不耐烦的把他推到一旁,继续回到房间。
其实还需要整什么容,把脸上的粉底全抖落下来后,就是天壤之别了。
龙子卿目瞪口呆,短短一刻钟,进去的人和出来的人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江岸芷巧然一笑——她可以笑了,她终于可以笑了,娘的,不知道刚才那层粉底有多折磨人!
“不是说就差我们了吗?那还不快走!”她抓过龙子卿的手,满意的拽着人离开了。
明星走红地毯,威风吧!以前在江岸芷看来真的是恨不得自己也跑到红地毯上去,成为万众瞩目的一点,现在,如愿以偿了,她又想退缩了。
随着太监的鸭嗓子一叫:“翌王爷,王妃到——”她就知道,她完了。
大大小小几百名的官员齐刷刷站起来,夹道相迎,让她犹如芒刺在背,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她的身上,一不小心就要被万箭穿心。
江岸芷默默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来参加这种公共场合了。
“后悔吗?”龙子卿在她而边嘀咕:“可是你主动答应景璘来的。”
江岸芷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经他这么一说更是黑了几分,头上顶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她不能随意转头,只能暗中伸出爪子,死劲掐住龙子卿身上最柔软的肉:“你不说会死吗,今天晚上,你要为你所说的话付出代价!”她恶狠狠的宣布。
“啊——”龙子卿低低深吟出来,不知道是给痛的还是被她这话给吓的。
广场上最高的那层龙椅上空荡荡的,景璘还没有来,旁边是亲王的位置,龙子卿轻轻扶这江岸芷坐下——不用她说,他也知道身上那堆东西有多么的痛苦,看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要找个机会,把这身东西给脱了——”江岸芷自言自语的呢喃。
龙子卿偏过头去,龙椅的另一边,也是亲王的位置,不过中间还要有太上皇和皇太后的金椅,如果,如果他大哥还在的话,应该就是坐在那边了吧,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景璘的生日。
可是,现在坐在那里的,是他的四弟。
重宾客纷纷到齐,就差主角和主角的父母了。
“奇怪了,父皇和母后分明很早就回来了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见?”龙子卿有些奇怪。
江岸芷轻笑:“通常长辈都是这样摆架子的,晚辈的生日自己爱多久来就多久来。”
“他们原本今天下午就想去看你了,不过你一直躲在房间里,我怎么喊都不应,宴会结束后记得要去跟他们赔礼道歉,知道吗?”
“只要你现在让我脱了这身衣服和首饰,叫我现在立刻去给他们道歉我也毫无怨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太监再次清理了他的鸭嗓子,尖叫:“皇上——驾到——”
龙袍金冠,气宇轩昂,皇室中人,气质果然是天生的,还是可以随便收敛的。
龙景璘严肃的表情,在看到离他很近的江岸芷后,有了些许的柔和,江岸芷突然明白了,这位置,是他故意安排的!
众人起身,对他款款落拜:“恭祝皇上诞辰,皇上洪福齐天,玄国江山永铸!”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江岸芷。
毕竟,是公共场合啊。
眼角的余光,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龙景璘潇洒的一挥手:“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总是感觉那目光若隐若现的,时常停留在她的身上,江岸芷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
“太上皇,皇太后——驾到——”太监继续鬼哭狼嚎。
江岸芷挑眉,这两位,还真是懂得挑时间。
接下来,很废话的,又是一次烦乱的行礼。
太上皇和皇太后看起来身神采飞扬,精神无比,不过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退位的资本,不过倒是很会贪图享乐,只是苦了儿子。
太上皇和皇太后一看到江岸芷,不由得两眼发光,很早以前,他们就想领略自己的第一美女的儿媳妇的风采了,只是总被龙子卿挡在门外,说什么身体不适,不过现在看这两人精神饱满的样子,恐怕是金屋藏娇吧。
被龙景璘盯着,江岸芷已经是浑身不自在了,现在又被另外两道目光盯上,江岸芷真是该盘算盘算,等下该用什么借口离开了。
“子卿,终于肯带自己的妻子回家看看了。”太后一脸笑意,来到两人的面前,龙景璘迟迟不肯选妃,龙冶然还没下落,她要是想抱直系血亲的孙子,怕是只有指望他们了。
太后看着龙子卿,眼里闪过莫名的隐忍和心疼,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可是还是被江岸芷看见了。
龙子卿和江岸芷被看得心里毛毛的。
“是,已经延迟了一年,要是再不带回来看看,就是与礼不合了。”他赶紧回答。
“岸芷是吗?”太后轻轻拉起她的手:“既然来了,那就在宫里多住几天,正巧,哀家正没人陪呢。”
“是——母后。”第一次喊,江岸芷说得有点不自然,不过没关系,多说几次就习惯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那好,大家也不要拘谨了,随意些,就当是家常便饭了。”
“是——”
太后缓缓回到位置,龙子卿借机,和江岸芷咬耳根:“母后很喜欢你呢。”
“是吧。”不过感觉总是怪怪的。
“宴会开始——”原本沉寂而肃然的气氛,被这一声带动,开始热闹起来,陆陆续续有舞姬充沛这空虚的舞台,华丽而舞。
江岸芷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可任意让她甩掉这一身的累赘。
有个宫女俯身,在龙子卿而边说了什么,他面色一暗:“岸芷,你父亲病了,告假没来。”
“哦,那——我们忙完这段时间后,去看看他。”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江岸芷这点责任心还是有的:“那,现在,我失陪一下。”
“你要去哪里?”
“等下你就知道了。”江岸芷故作神秘,悄悄离开。
看到江岸芷的离开,龙景璘眼里的光暗了下来,就连喝到嘴里的佳酿,也素然无味。
他轻轻转着手里的酒杯,眼光却时不时瞟向身边的空位,然后,皱眉。
还没回来么?
一曲毕,舞姬们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退了下去。
江岸芷不在,龙景璘只是很傀儡的拍了拍手,并没有用心。
下一曲,音乐声缓缓奏起,不知道谁站在高处,往舞台洒着金色的纸片,缤纷华丽,吸引人的眼球。
要是,她在这一片落英中起舞,又该是怎样的绝色——等一下!
龙景璘摹地瞪大眼——那个,独自在舞台中起舞,身上白衣如雾,三千青丝散尽,慵懒而华丽的美,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的,不是江岸芷又是谁!
惊讶之余,龙景璘没意识的,缓缓站了起来。
惊喜吗?
江岸芷并没有专业学过舞蹈,只是有一个舞蹈学院毕业出身的表姐,从小就跟着表姐一起玩,多多少少都受点影响。
振臂,舒缓,细腰轻灵,每一个动作都柔软得到位,却又带着刚强的震撼美。
龙景璘在几度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竟然连她什么时候舞完都没注意。
“臣妾在此特献歌舞,以祝吾皇千秋万岁。”最后,江岸芷盈盈一摆身,才从舞台上离开。
所欲人无一不惊,没想到第一美女,竟然与传说中的死气沉闷毫不相符,反倒是才色双绝,他们争先恐后的赞叹,唏嘘,鼓掌。
“啊!我回来了!”江岸芷兴奋的从后面猝不及防的抱住也是一脸惊讶的龙子卿,身上是没换下的轻盈纱裙:“恭喜我吧!我终于名正言顺的摆脱掉那堆累赘了!”
“嘿,想什么呢!你夫人我在这里呢!”江岸芷伸出手,在他空白的眼前晃悠。
“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跳舞的?”他闻所未闻。
“哼,不知道我是天才吗?无师自通的!”江岸芷激动过度了,大庭广众的,直接搂住了龙子卿的脖子,不过这一举动在别人眼里,纯属是两人感情好——除了,在龙景璘的眼里。
“是啊是啊,夫人最聪明了,今天晚上的风头全被你抢光了!”龙子卿一笑,揽过她的腰,直接让江岸芷倒在他的怀里,若无旁人的亲热。
龙景璘原本也是激动和兴奋的表情,在两人亲昵之后渐渐湮灭,只留下了苦笑。
是啊,不管江岸芷如何的完美,如何的使他惊喜,终究,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