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君翼低语,笑得无声无息:“原来如此。”
“什么跟什么啊,君翼你知道什么了?”君翎的胃口被吊起来了,连忙询问,刚才江岸芷和龙冶然的谈话感情他半天都消化不过来。
“我都说了,哥,要是你不离家那么久,怎么可能连他们都不知道——算了,不说也罢,对你没好处的。”君翼惋惜的摇摇头,说出来的确是对君翎没有好处,尤其,是他要和江岸芷成亲的话,恩,没有尤其,肯定,是一定要成亲的——想到这里,君翼的笑容更显诡异。
江岸芷动作缓慢的出现,面色发白:“君翎,我们回去。”没有任何的质疑,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龙冶然从她身后走出,意思是要送他们离开了,他的眼神很复杂,一直看着江岸芷。
“对了,大哥——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江岸芷似乎想起什么,停下来,对着龙冶然说道:“你要是回去了,替我跟他们问好,不过,若是他们记不起我了,那就算了。”
龙冶然淡淡的点头,也许是和江岸芷的谈天触动到了他深埋的记忆——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好像那里的变化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君翼早就叫人准备好了马车在外面恭候,江岸芷坐进去,心中的难受胜过了伤口的痛苦,她蜷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在手臂间,沉默。
君翎思想挣扎了很久,放弃了起骑马,也缩进了马车,靠在江岸芷的旁边。
“子卿是谁?”默默的监视了江岸芷很久,君翎冷下声音,发问:“第二次听你提到这个名字了。”
君翎以为,江岸芷会拒绝回答,并且拒绝得很激烈,甚至癫狂——因为从那天她喝醉的时候叫“子卿”的语气就可以知道,这个人一定在她的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而且还是她的伤。
可是江岸芷却冷静过头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就在君翎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冷笑一声,款声道:“他是我前夫。”
说得那么风轻云淡,一笔带过,却又那么的紧扣主题,淡的没有味道,没有感情,苍白而空洞,波澜不惊。
君翎没有想到江岸芷这么爽快的就说了出来,甚至是抬起头时都挂着淡淡的微笑,他摸不透江岸芷,想了一下,不带质疑,无比坚定的开口:“他对你不好。”
“怎么说?”江岸芷继续微笑,偏过头去看他。
“你受伤了,他休了你。”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君翎隐隐带着愤怒脱口而出。
“不是他休了我。”江岸芷依旧淡淡的摇头,脸色越发惨白:“是我主动跟他提出来的,休书是我写的,连名字,都是我先签的,而我的伤——是我自己刺的,什么都是我,和他无关。”
“在你身上是不是曾经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君翎厉声严问,握住她的肩膀。
笑容瞬间消失,江岸芷微微喘气,双手握成拳,那一天的黑暗和绝望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连嘶喊都没有了力气:“不要——不要问我,不要问我——不要——”
“我说你这人真是——”君翎一皱眉,把江岸芷抱进怀里,声音柔和了不少:“有什么难过的事就说出来好了啊,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抛开那些烦恼,既然他已经成了你的前夫,你又何苦一直为了他挣扎——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代替他,照顾你。”
江岸芷瑟瑟发抖,紧咬着唇,十指深深掐入自己的手臂,闭上眼,没有回答。
“人家的前夫好歹也是玄国的亲王,哥,光是这个你可就逊色多了啊!”寂静间,君翼略带讽刺的声音幽幽的飘来。
明知道是激将法,君翎还是被刺激到了,猛的对外吼道:“不必回客栈了,我要回去!君翼,我如你所愿!”
“哥,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君翼低吟,随后马蹄声响起。
“照顾我——”颤抖的话语从江岸芷微张合的唇间吐露:“照顾?”
君翎刚要说话,却被她推开,江岸芷的眼神里带着自暴自弃的神色:“我只会成为累赘,任何方面的累赘,似乎除了这一张脸我一无是处,在任何的地方——”
“江岸芷?”君翎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在看到江岸芷那一抹诡异至极的笑,还有眼眸里自暴自弃的一闪而逝,莫名的心疼。
“玩玩可以,君公子,但是,说照顾——不可能。离我越近,只会被我伤得越深,我不想——再拖累任何人。”江岸芷用了她生平最缓慢的速度把话说完,然后沉默,死寂。
就连君翼,也无法再说什么,默默的在前面,把他们的对话听进耳里,神色更是复杂。
脱离郊外,渐渐有嘈杂声穿插在两人的身边,江岸芷没有再说话,她挑开门帘,发现已经回到了首城:“停车!我要在这里下车!”
车夫表现出为难,看看君翼,看到他点点头,这才停下车。
车还没停稳,江岸芷已经跳下去了,路不熟,但是她很快就找清了方向,消失在众人眼中。
“我亲爱的哥哥,我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看着车里几乎成了雕像的君翎,君翼再次冰冷的开口:“这一次的比武招亲,为你招了一位无上美人,而不只是你逃了婚,连那位准新娘也逃了。”
车厢里的君翎微微动了一下,抬起头,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
江岸芷捂着腹部的伤口,穿梭在人群间,来往的人匆忙,不小心撞上了她的肩膀,只是那么轻轻一撞,她脚下一偏,摔倒在地。
每一次扯到伤口,都是锥心的疼,额头冒出冷汗,痛到全身冰冷而毫无知觉。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像人间蒸发一样,想吓死我吗!”惊喜掺杂着埋怨声音从头上响起,下一秒,江岸芷被一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水月凤?你是吗?”江岸芷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眼皮半睁半闭,眸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不清不楚。
“是我,你消失了这么久,总算是肯回来了。”水月凤叹口气,收紧了手臂,走进了旁边最近的客栈。
“这段时间,我可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被水月凤轻轻放在床上,江岸芷想是想起了什么:“玉残月呢?”
“他也在找你,很担心你。”水月凤不紧不慢的回答。
“呵,找我,担心我?还不如说是他在找他的扇子吧!”冷笑一声,江岸芷取出随身的扇子,丢到水月凤的手里:“玩也玩够了,你替我还给他。”
“别这么说,他也是很在意你的。”水月凤收好扇子,柔声劝道。
“得了吧,像他那种花花公子,同一句话改编无数次用在无数个女人的身上,我听到耳朵起茧,说他在乎我,你说他在乎我的美貌我还相信过。”江岸芷不屑的哼了哼。
“我说不过你,随你怎么想了。”水月凤有些尴尬的在床边坐下:“说吧,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很多,多到我懒得提起,人也遇到了不少,但是可以跟你说的只有一个。”江岸芷撑起身体,水月凤立刻帮她整理好身下的软垫,问道:“是谁?”
“你应该听说过,龙冶然,我的大哥——哦不,应该是龙子卿和龙景璘的大哥。”江岸芷漠然的回答。
“他在乾国!难怪在玄国的时候怎么也没有他的消息——”水月凤恍然大悟:“那然后呢,你打算去通知——在玄国的那两位这个消息吗?”
“我不认识他们,干嘛要去报信,反正我已经和龙冶然说了,他回去或是不回去都已经不关我事了。”
“呵呵,你认为你真的能和那边撇清关系么——啊!好了,我说错了,放,放手!大小姐我怕了你了!”水月凤猛的鬼叫起来。
“管好你的嘴巴!烦着呢!”江岸芷收回自己螃蟹夹子似的爪子,正要躺下去准备好好休息,房门毫无预告的被人打开了。
“江岸芷,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君翎很没礼貌的把门推开,江岸芷眉头一皱,明显对他的到来表示不欢迎,而且拒绝的方式相当的委婉,一伸手拉住水月凤的衣服,把水月凤拉倒在自己的身上,并强行控制住他的挣扎。
江岸芷这才一笑:“君公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他们在床上亲密的样子,君翎当场呆掉,猛的回过神来,同时脸色也黑得下人,恶狠狠的瞪了趴在江岸芷身上的水月凤一眼,他丢下两个字,然后,走人:“没事!”
“你干什么!”直到君翎完全消失,江岸芷才松开她的魔爪,水月凤终于从她身上离开。
“我要让那个家伙死心。”江岸芷收敛回了笑容,苍凉起来。
“你又招惹了一个?我还没说你呢,旭王的比武招亲会你竟然也敢参加,参加就算了,还赢了,赢了也算了,居然还逃走!”水月凤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旭王府的人找你找成什么样了,据说连皇上也惊动了,可是在几天前又突然说不找了,真的很奇怪,你说,你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水月凤,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都不急。”江岸芷和颜悦色的回答他。
“算了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反正你现在没事就好了,你先在客栈好好休息一下,等会我找大夫来帮你处理伤口,玉残月找你找得都快疯了,我先得去跟他说一声,先走了。”看着水月凤匆匆离去的身影,江岸芷十分鄙视的朝他吐舌头——说去还扇子就去还扇子呗!还扯那么多虚伪的借口!
不过,在龙冶然的家里确实没有处理好伤口,只是简单的止血然后包扎,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江岸芷缓缓躺下去,闭目养神,静静的等待水月凤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想她已经小睡了一回,就被仓促的开关门声给弄醒了——睁开眼,水月凤一脸的慌张,逃难一样的多了进来。
“你怎么了?”江岸芷从来没有见过水月凤这么慌张过。
“我看我还没有找到玉残月呢,就得先死在大街上了!不知道怎么了,现在满大街都是我的通缉令!”水月凤慌张不已,面色铁青。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江岸芷面不改色的调侃。
“我什么也没做好不好!”遭人无端陷害,水月凤窘迫的大叫。
“我去看看。”江岸芷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按照水月凤这种人,应该极少闯祸才是——呃,他算计皇室的那一次不算!
真的是他的通缉令!江岸芷目瞪口呆的和广大群众在站一堵墙面前,上面贴着一张崭新的纸张,明确的写着通告文,虽然没有直接指出名字,但是旁边的画像可谓的栩栩如生——敢问这天下,还有谁能像水月凤这样妖颜乱世,一男人张得比女人还好看么!
而在通缉令的右下方,赫然写着三个字,旭王府。
就在江岸芷为此而震惊的时候,原本在身边围观的嘈杂群众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队官兵高骑马上,把她和其他的人都隔绝了起来,官兵让出一条路,从中,又是另一道俊伟的身影策马上前。
那人焦急中带着些许的暴躁和烦怒,对着江岸芷愤然的大吼:“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