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豪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
从前方澄对他不是板着脸，就是不理睬，有时还会骂他。现在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过来她不敢站着，摸她左手她会把右手也递过来，简直是温柔贤淑好媳妇的代表。
比如现在，他像个大爷般坐着，而方澄则乖巧地在旁边候命。
“牛肉。”许世豪话音刚落，一双筷子便落在豆角牛肉上，夹起一块香嫩的牛肉片送到他嘴边，他张口吃了，咬了几下，再唤了声“虾仁”，没两秒虾仁也来到了眼前。
“你也吃块牛肉吧。”
一片牛肉在碟子上消失，进了方澄的胃。
如此这般过了五分钟，许世豪搔了搔耳朵，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对，是少了她的声音。
“你想我说什么？”方澄微笑着问，态度无可挑剔。
他俩以前都说什么的呢？许世豪想不起来，干脆挥挥手道：“随便说点什么吧。”
方澄开始说起来，话题包括天气、新闻、娱乐、网络流行话题……她的声音柔柔的，许世豪根本没留意内容，只把她的声音当音乐听了。
吃着她喂的香甜的饭，听着她柔和的声音，他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到底是少了什么呢？
啊，一定是因为没抱着她。
“过来。”
方澄无声地放下筷子，白裙轻摇走到他前面，许世豪壮健的双臂一伸一收，再一提一放，她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半倚着他宽厚的胸膛。
“牛肉。”
怀中的人儿轻动，细白的雪臂擦过他的皮肤，为他带来点点微凉。他的体温一向高，很喜欢这种凉凉的感觉，便故意把自己的脸贴住她的，并在她细腻的脸颊上磨蹭，留恋着那柔软的触感。
“说话。”他边嚼着牛肉边吩咐，温软的嗓音缓缓响起。
吃着牛肉，享受着软玉温香在怀，又听着美好的音乐，怎么还好像差了点什么？
“对了，我给你买了个东西。”那天他路过一名牌时装店，看到模特身上浅粉色的裙子，可爱的剪裁带着一种甜美的清新，脑子里立刻开始想像方澄穿上这裙子的画面，以及一些不良行为的步骤图……于是他果断推门进店付款，带着裙子及满脑子的幻想回到301。
方澄接过材质很厚的压纹纸袋，拿出里面粉得腻人的裙子，微笑着道谢。
“换上看看吧。”
带着裙子进了房里的洗手间，方澄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嫌弃地瞪者那件昂贵的洋装，像见到最丑陋的怪物一样。
她根本不喜欢这种极度女性化的衣服，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的确是软弱可欺啊，她现在不就是一个完美的玩偶么？那她就该穿这么粉嫩的洋装，纵使这种颜色与材质都让她呕心。
她听着蕾丝与轻纱相碰的沙沙声，忍受着这些布料擦过肌肤的轻微刺痛，把裙子套在身上。
镜中俏丽如公主的人儿，对着镜前的人以口型无声地警告：
“记着，你只是一个玩具。”
站在门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欣喜的微笑重回唇边，与漂亮的衣裙一同出现在许世豪眼前，令他眼前一亮。
“果然我的眼光没有错！”他摇头晃脑地自夸，又洋洋得意地问。“好看吧？”
“很好看。”她笑着回答，没走两步又被许世豪抱回怀内，任由他抚摸身上的衣料，把玩裙上的装饰，或者藉机吃豆腐。
无论他做什么，她的脸上都挂着最完美的微笑，任他予取予求。
佳人在怀，还穿着他挑的衣服，一切都如做梦一般，但许世豪仍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他想了一会没明白，耐不住怀里的诱惑，嘴巴再往方澄凑去，手在质感良好的裙子上乱摸，至于那些莫名其妙地情绪……
滚一边去吧！
他并不知道方澄晚上回寝室后，板着脸在浴室洗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澡，倒了大半瓶沐浴液，把全身上下的皮肤擦得通红，有些甚至冒出点点红色，显然是用力过度造成皮下出血。
知悉内情的何丽红看到她自浴室出来，如同煮熟了的虾子般的模样，立时红了眼眶，跑过去拉着方澄的手不放。
见到连莎和赵明娟的眼睛已经开始往这边瞟，方澄带着何丽红出了房间，在楼道上看月亮。
两人才刚站定，何丽红的眼泪已经哇啦啦涌出来，方澄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我都还没哭呢。”
“那、那你一起好了。”何丽红抽抽噎噎地答。
“……”除了上厕所，原来这样的事也要一起的吗？“哭得这么惨，是不是郑智不要你了？”
“别乱说，我跟他没有关系！”何丽红忘了要哭，瞪圆了眼睛万分紧张地道。“我还替你骂了他，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被……”
“我没事。”见何丽红又有哭的倾向，方澄立刻打断她。“他说了我还没成年不会碰我，我只是去跟他聊聊天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见何丽红还不相信，方澄伸手轻拍她的头佯怒道。“你就这么想我被他那个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何丽红慌忙摇手，“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有没有想到要怎么办？”
“这轮不到我来决定，得看他什么时候厌倦。”方澄说的时候在微笑，仿佛这只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但这笑容中深藏的无奈与凄然，以及只能屈服于现实的无力感，却令何丽红心中一紧。
一向坚强自信的方澄，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方澄……”她轻唤，似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方澄无疑，但方澄的回答，却依然是那苦涩的笑。
何丽红忍不住踏前一步，抱住她。
突然而至的温暖，差点让方澄的盔甲碎裂成片，她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不用担心我，我能熬过去的。”
“这得熬到什么时候？”何丽红把好友抱得更紧，犹豫了一会道。“方澄，要不你跟老师说吧，这样你就不用……”
“不行！”方澄斩钉截铁地拒绝。“谁知道老师会不会偏袒许世豪？就算不会，老师对我的印象也会变差，我不能冒险。”
“但是……”
“我还想得到保送生的资格，若是这件事让老师知道了，别的不说，这资格肯定就没有了。我没有背景，能靠的只有成绩和品行，我不能连这个都失去！”
何丽红一直知道方澄家里的状况，自然明白她的坚持，虽然觉得方澄是委屈了，但这事的确没有其他办法。
“没事的，许世豪是肯定要到外国念大学的，到时他想不走都不行。”许世豪要到国外升学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全校都知道。因为以他的破烂成绩，要在国内念大学是妄想，而且现在家里有钱的谁不去国外镀一层金？
“对，我都忘了这个，现在咱们已经高二，还有一年多你就解脱了。”这么想着，何丽红觉得事情也没这么绝望。“那你要好好加油啊，有事要跟我说，不要自己闷着，还有啊……”
何丽红不断在方澄耳边提醒，到最后把方澄都逗笑了。
“小老太婆，就没见过你这么唠叨的。”方澄摸摸何丽红的头顶，抬起下巴故作骄傲地说。“别担心我，我可是全级第一的方澄啊！”
“嗯！”何丽红也被她逗笑了，用力点头。
这一夜，虽有乌云，夜色却依旧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