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化石被邢劲摔断,自然断开的部分,有一些碎渣找不到了,当板子拼接起来的时候,那些部位留下了一些小坑。
陈羁言用电热吹风机烘烤方才黏结的部位,粘牢靠以后,再将那些调制的泥浆用注射器灌进小坑里,再次用电热吹风机烘烤干燥,用砂纸轻轻打平。
最后,他用固定夹固定两块断板,开始用钢针清理化石本体上的残胶。摔断时的裂纹,此刻已经不怎么明显了。
陈羁言拿起铜丝刷,在断裂处反复轻扫。轻扫完毕,又用硬毛刷扫,硬毛刷扫完,换成了毛笔。最后拉开抽屉,取出一块脏兮兮的鹿皮来,用手指按着,把整个化石板的围岩擦了一遍。
邢劲颠儿颠儿地跑到距离办公室最远的十三展区,来到三叠纪植物化石的展柜前。幸好是周一,参观游客不多,邢劲拎起了这串足有三百多个钥匙的钥匙板,挨个往展柜钥匙孔里捅。左拧宁,右拧拧,就是没有一把能打开展柜。
折腾了几乎半个钟头,他无奈地挠挠头,拎着钥匙回到了办公室。
推开门,见陈羁言正把腿翘在办工作上,长脊龙化石已经完好如初地在固定夹板上躺着呢。
“啊?你……你修好啦?”邢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步跑上去,用放大镜仔细地看化石板子,实在看不出这板子是从哪里断开的。
“早知道你能修好,我还跑这冤枉路干嘛?”邢劲把钥匙扔给陈羁言,“到底是哪把啊?”
陈羁言看也不看,把钥匙扔进办公桌:“哪个也不是。”
“啊!那你让我跑一趟干嘛?”邢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陈羁言呲牙一笑:“我就为遛遛你,我这点功夫让你小子学了去,以后还不随便摔化石玩啊。”
“哟,这还保护知识产权啊!真有你的!”邢劲伸手去抓桌子上陈羁言的烟。
“哎!给我留两根,晚上我还靠这盒烟过夜呢!”陈羁言一把抢过烟盒,装进了上衣兜,“抽你的去。”
“嗬,你看你抠得。”邢劲只好作罢,走到长脊龙化石板子近前,伸手摸摸,又用鼻子闻闻,摇摇头,“哎,高手就是高手,我真算是服了,改天你得教教我啊,这手艺估计教材上都没有。”
“行啊!学我这野路子?拿学费来!”陈羁言冲邢劲一伸手。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石头!在屋里吗?”
陈羁言听出是博物馆文员李鹤轩,赶紧一把拽过外套,盖住了刚黏上的长脊龙化石板:“滚进来!”
李鹤轩推门进来,手上抱着一个文件夹:“哟呵!邢劲也在这儿呢,正好!圣上有旨!”
“狗屁,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啊。”邢劲被陈羁言呛了一肚子火儿,正好发他身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鹤轩一撇嘴:“我说你今儿个吃枪药啦?哪那么大脾气?喏,批文下来了。这几天南京来了几个专家,你们俩代表咱们博物馆,跟他们一起去摩天岭采集白垩纪化石标本。”
陈羁言拿着批文和行程单,舒展了一下四肢:“哎呀,终于有任务了!这一阵都快憋炸了!”
李鹤轩走后,陈羁言望望墙上的表,一拍脑门:“坏了!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二零零五年秋——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读石堂10月24日11:50
沈烈骏把黏好的龙蛋托在手里,左右看看,十分满意。
杨梵妮拍手叫好:“行啊,小沈!这下子估计造假大师王景煜都看不出来了。”
“要说咱这龙蛋应该不算假,这叫真蛋贴皮儿……啊!对了!”沈烈骏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把龙蛋递给杨梵妮,转身进了隔壁套间。
“你干吗?一惊一乍的?”杨梵妮纳闷儿。
沈烈骏拿出几张纸来,坐在杨梵妮身边:“这几天我摸着点儿北古所的风儿,你看看这个,你懂俄语吧。”
杨梵妮拿过这几张纸,看了看全是俄文,先是一愣。等她看完后,却又不以为然了:“从恐龙到鸟类进化的关键环节?哈哈,这我还不知道!古盗鸟嘛,化石圈儿里早成笑柄了!俄罗斯人还当宝贝啊。”
沈烈骏神秘地一笑:“你以为这是古盗鸟?告诉你,北古所的郭文鼎早就已经断定这东西的存在了,不过当时被古盗鸟事件给冲垮了。这玩意儿人家外国早就暗地里瞄上了!”
“啊?你没开玩笑吧?真的有这东西?”杨梵妮压低声音,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份来自国外的调查报告。
沈烈骏用手掂着那材料:“你看看,一九九一年三月,有两支考察队进入太行山,当时由于山势太险,攀岩的队员在发现化石的同时,摔下了山崖。这份资料由于目击者抢救后没多久就死了,故此没有画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描述得非常详细,地点就在摩天岭一带。”
杨梵妮眯着眼盯着沈烈骏:“这资料不错,恐怕,不是你找的吧?”
“呵呵,其实……是大老板给的。”
“我就知道你没这能耐。”杨梵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玩意如果是真的就太有价值了,咱们找回来卖到国外,这钱几辈子也花不完啊。”
沈烈骏挠着下巴:“老板给的怎么会有问题?当然是真的!大老板说,北古所的郭文鼎正在找呢,咱们动作必须比他快才行。”
杨梵妮不以为然:“我觉得不至于吧,资料在咱们手上。”
沈烈骏摇摇头:“不,这资料一共有两份,咱们这份是国外考察队的记录,还有一份中国考察队的,我觉得现在应该在北古所,也就是郭文鼎手上。”
杨梵妮点点头:“那咱们是不是先去看看,顺道挖点儿其他的,买家联系好了?”
“联系好了,只要我们手里有货,价钱不是问题。”
杨梵妮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