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的画里不小心就塞满了田地里绿油油的草树的清香,混进了孩童们热闹的歌谣,以及本分的老农劳作过后歇息时的余慵。他的心是一座宽敞的宅院,任由自然万物的声音和光辉进出。
在眼下一些艺术家的新鲜视角中,"寻常"已经是一条在入口处写着"此路不通"的窄径,是对艺术家发挥才能的限制。这样一来,"内容"上的穷途末路,则直接致使更多的人在艺术形式上求新求变,蹊跷的"主义"、复杂的"理论"成为创作市场上的俏货。
可是,艺术并非为显示艺术家过人的才智而生,艺术作品不是为理解力惊人和偏于病态的读者准备的。艺术家也用不着披肝沥胆地硬要造出个奇形怪物来。"画之道,所谓宇宙在乎手者,眼前无非生机,故其人往往多寿,至如刻画细谨,为造物役者,乃能损寿,该无生机也"(董其昌),艺术是人性灵栖息的居所,齐白石本人97岁的高寿就是生动的说明。
三
在故乡呆了近40年的齐白石,在不惑之年,开始接触外界的天地河流。八年里,他"五出五归",游历了陇中、岭南、江浙等地。然而,他的艺术爆发力此时仍冻结在一片混沌当中,头脑里依稀只是一片家乡"寄萍堂"模模糊糊的光景。直到家乡遭遇战乱,军队和土匪竞起,齐白石为了养活家庭和躲避灾祸,来到了北京,碰上了陈师曾。在一座城市,同一个人偶然的相遇,竟然使得已经57岁的齐白石,终于等来了自己艺术创造力的觉醒和艺术才能的迸发的时刻--"衰年变法"。
好比是偌大的竞技场上款款走来一位头顶苹果的窈窕、端庄的女子,她就是传统文化的象征,头顶放着的那颗鲜艳的红苹果是"求变"。台下走上来中国勇士吴道子,他拉开大弓饱满如圆月,一箭将苹果射落在地,女子毫发未损,吴道子向着沸腾的人群欠身致意:"I'am后羿也"。这时,西班牙游侠毕加索也紧跟着上来,将苹果一箭射穿,得意地说:"I'am罗宾汉。"眼看着,齐木匠竟然也趁人不备,从后台潜到了众人的视线当中,颤抖着拉开了弓,这一射,极有可能不但射不中苹果,还把公主的命给了结了,然后以一句哆嗦的:"I,I'am sorry"了结,可所幸历史没有给他机会去演绎如此荒诞的戏剧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