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抑郁、经济的困顿以及环境的无奈,使鲁迅在搬到砖塔胡同后不久便肺病复发,并就此留下了病根。
1924年,鲁迅为自己取了"宴之敖"的笔名,"宴"字由"家"、"日"、"女"三个字组成,"敖"的古字由出、放两部分组成,说的应该是"被家中的日本女人放逐"。
在这里,他写了《在酒楼上》、《祝福》、《肥皂》等文章,这时的鲁迅已经变成了一个负荷很重的纤夫,绳索勒进肉里,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拖来思想的龙辇。思想并不沉,只是他现在偏要把思想的痛苦也移驾众人眼前。生活的美妙,像一根金属镁,和现实里某种成分发生反应,顷刻化成了一缕烟。
此刻,他平日里积累在心里的、无数骇人的暴力景象,生龙活虎地向他围拢;道德的阴影亦步亦趋地逼近他、窥伺他;而他自身具备的能力,如同一个小侏儒,从角落里蹦出来嘲笑他对混乱现状的束手无策;在饭桌上,他也得心惊胆战地面对,恍如陌生人般的亲人的脸;即便在睡梦中,犯罪般的责任感也会随时用冰冷的手指把他拨弄醒,把他拖回书桌前的椅子,逼他套上牛索头,在僵结成块的字眼上一遍遍地耕。
1924年2月7日,农历正月初三,旧历除夕,鲁迅写成《祝福》。他的生活也和祥林嫂一样,像一张内置音乐播放功能的贺卡,每次翻开,它哼哼的都是一首老调儿。面对母亲一手操办的婚姻,鲁迅更感到黑暗的步步紧逼。有人说,朱安就是鲁迅《祥林嫂》小说中的生活原型,鲁迅和朱安是结在封建包办婚姻家庭藤蔓上的一对苦瓜。
在搬进砖塔胡同的当月,鲁迅就开始四处寻找新的住处,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外出看房20余次,期间还一直病着,等定下房子之后,还要办各种手续、找人修房子、督工,凡事都得亲力亲为。过度的劳累,使鲁迅整夜睡不着,"不寐饮酒"成了他最好的消遣,越喝越清醒。黑夜在头脑明白的状况下过去,鲁迅似乎选择性的把对恐惧的幻想,揉进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