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上青一个人横睡在大巴的最后一排,必须得在难得空闲的周一当着班主任的面睡个好觉,大巴车抽搐般的向雁枫山压过去,车尾颠簸的很厉害,上青颠的爽到不能自已,嗷嗷直叫。我坐在他前面一排,对着差不多他头的位置,看着窗外。看外面一直是坐车时的偏好,除却久坐的不适,环境的嘈杂,坐车向外望一定是最好的消遣方式,只稍一瞥,滑动的树,转动的田地,一闪而过的车辆便像雨涌进干毛巾一样涌入你的脑海。
“有什么好看的?”旁边的荀云生问。
“美女啊。”
“有P美女啊,假洋鬼子。”
“总比睡觉好,真人妖。”
“死走!”荀云生恶狠狠的骂。
荀云生长的很娘,会像女孩子那样爱干净,这样不算什么,他也会像普通的不成熟的女孩子那样为一个争论生气,这便让很大一部分人受不了。许多人有时候会背后拿他当话题,有时候当面嘲讽,他当然也反抗,就像现在一个“滚”、一横眼,然后便小气不断。可那些越是受不了的人,却越要摆弄他,想不来这种受不了也是摆摆样子吧,还好这种欺瞒性不太太伤天和。想来我们的生活有多少只是受不了,而这种受不了又带来了多大的欺瞒,久而久之,连自己都习惯了。
我继续看着窗外,偶尔有天外飞来的水滴在车玻璃上拉线分叉,此刻想象出大图景中的我们,不也是拉着条,扭着线,甚至思想上也不停的分着岔。我想起了一次坐车回来老家,那天心情不好,天下着不是很大的雨,雨刷频率也不快,我就一直看着窗户,看着冷雨在车窗上点下、拉开、扩散,然后混为一体落下窗缝,看外面风景像是隔了一层白膜,像是在冰天雪地脱下防护镜,那是它就是我的美人,恩,我心情不大好。
简而言之,我们正在路上。
1957年4月2日-4月22日,杰克·凯鲁亚克用一卷120英尺的打印纸完成了《在路上》,而这本书他却是他最成功的代表作。
不自觉的力求与书中的灵魂靠近,于是罗列起相同性的事物:行走着的车,同样年轻的年轻人,貌似也就这两点。不同的:这里没有酒,没有热辣的女人,没有跳下车的胆量。包括我的竭尽全力的高中生活中的春游也只是为了爱与面包之路的其中一段小插曲。
会感到羞愧吗?没有,不同境况下的同质生活,大家各有各的烦心事,也不想去艳羡什么。那也只是小说,无论从哪方面讲,文字都是有空缺的,而我们也正在路上。
长弟和她的女孩朋友坐在一起,我只能看见她的红色发卡。拧开可乐,往自己胃里灌汽水,用力地把嗝打出来,回头看看上青,真是越来越像这个混蛋了。长弟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一笑。她喜欢打嗝这一套?我微微收紧下巴,再猛灌一口,摇摇胃等着打嗝,长弟回过头去,随即大嗝一个,我盯着红色发卡,长弟没有回过头来……
大巴继续摇摇晃晃朝雁峰山始去,拍电影似得,给个车尾排气管吐气,车轮泛起灰尘的视角,再配上一首RoyKim的BomBomBom。就这样一直蹦蹦蹦下去吧,感觉一瞬间找到真理似得。你真的是矫情的不行诶,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你真的是一塌糊涂的,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要了?是的。车里没有最高审判官,即便世界上也没有,谁要对汽车尾气说三道四,这就是强大的生活下去的力量。
正在路上!
突如其来的想法,怒坐林上青,一屁股几乎将他腰斩。上青捂着肚子闷哼,缓一缓随即拽住我衣服,我拉住他的腰带。在车上最后一排宝座上撕咬着。
“妈的,疯子。”
“草,变态。”
班主任在第一排睡觉了,眉头紧皱,怕是梦见了相同的情景吧……
2013。5。202:17明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