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小女孩,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约摸两三岁的模样,浓眉大眼,半长的头发扎成两个羊角小辫,嘴唇红润,一张有着婴儿肥的小脸粉嘟嘟的,用一句流行语来说简直萌翻了!只是此时,小女孩由镜中倒映出的眼眸里却不带丝毫童稚天真,不见清透纯粹,反而闪烁着诡谲而复杂的光芒。这不是一个孩子,至少不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会有的眼神。
“我、需、要、一、个、解、释,系、统、君!”姜梓瑜眯着眼,看着镜中的这张脸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静默,长久的静默,周遭徘徊的只有姜梓瑜因愤怒而越发粗重的呼吸声。终于,忍耐到了极致,姜梓瑜怒而挥拳“啪!咔嚓……”娇小稚嫩的拳印上镜面,霎时,鲜红溢出,破碎的镜面中那张本就因怒意而扭曲的小脸愈发狰狞可怖。“系统别装死,我知道你在!”
“叮咚。”清脆的提示音后一个低沉的嗓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jq02号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听到这声回应,姜梓瑜只感到一瞬的眩晕,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失血。“这具身体,你难道不该给个解释吗!?”
[解释?]系统传出的尾音有些上扬,似带着几分戏谑。[我以为,在临死前还不忘给人挖坑的女人原没有这样单纯。]
[你以为,自己真的就像那些小说写的那样简单?重生回到小时候还自带金手指,大杀四方最后成为人生赢家?哈!]系统字句间的嘲讽之意丝毫不加掩饰,尤其是最后那一声轻哼犹如带毒的利箭直入要害。[都活到这把年纪了,等价交换这样简单的道理需要我教你吗?举凡得到就必有付出,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只想着得到而不付出,天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就是你的解释?”姜梓瑜攥紧双拳,任由镜面破碎的细屑深陷进掌中,“这个身体,就是代价,我重生的代价?!”她嗓子发紧,声音有些艰涩。
[你可以这么认为。]
闻言,姜梓瑜沉吟半晌后略收敛了表情,攥紧的拳头也放松开来,后退几步坐在一旁的矮凳上轻拂了拂有些褶皱的衣角,才又开口道:“是吗,”声音清淡,已不复刚才的盛怒,只余一片平静,显得有些诡异。“你所说的一切听起来无非一个利字,这很合理。只是,换我一具躯体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利益可言?”
诚如系统所说的,世间万物有舍才会有得,一切不过等价交换的结果,这话本没有错,听来也很合理,可却不禁细思,尤其之于她和系统之间,有太多前后矛盾之处。
如果真如系统所言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交易,那这一场交易也未免太过儿戏,她得到的太多,远远超过了所谓付出。
不是她妄自菲薄,一具凡胎肉体,若系统真心为此这世间有太多可供选择,为什么偏偏是她,不仅换得重生还得到系统相助,这二者之间的价值本身就不对等!
“别扯什么等价交换之类的鬼话,你我都该知道这根本不对等!我有时候的确有些理想化,但并不是蠢!”这一切绝不是一句巧合运气就能解释的,她从不相信所谓偶然。更何况,这具身体也不是在重生之初就是这幅模样的,反而耗费了近三年的时间一点一滴潜移默化,到了如今,这张脸上还依旧能看到属于曾经那个‘姜梓瑜’的影子。
若这不是自己的脸,若自己从未见过小时候的模样,只怕也会忽略那些极细微的变化。如果说系统耗费这样多的精力,这样的谨慎小心,还仅仅只为‘等价交换’,也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
[噢,你怎么知道你这壳子不值这价码?]系统懒懒的拖长尾音,不咸不淡的调子让人听了特别想糊它一脸。[再者说,你除了这壳子,还有什么能与我交换?]
“交换?”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姜梓瑜呓语般的低喃着。“在你眼里,我竟有如此单蠢么!?”
猛地抓起一块较大的镜面碎片举到眼前,姜梓瑜瞪着镜中的小脸涩声道:“看看这张脸,好好看看!”正说着,她蓦地伸出食指挑高眉角,随着这个动作一直被隐在眼梢沟内的小黑点暴露了出来,“这身体真的作为‘代价’交换了吗?!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打算说实话吗?”这颗小黑痣因着生在眼梢沟内,又极靠近上睫毛,很难被发觉,她也是在上一世工作后,开始化妆了才偶然间发现的,当时她还惊讶了一下,因为在母亲和外婆脸上相同的地方也有一颗小黑痣,没想到这种小概率的遗传也会被她碰到。
“如果这个不够,那么这个呢?也是巧合?!”点了点腮边因为肌肉牵动而越发明显的梨涡,姜梓瑜眼中的嘲讽和愤怒喷薄欲出。“根据孟德尔遗传定律,人类的遗传基因分为显性和隐性,显性的容貌特征一定会遗传给下一代,例如……‘酒窝’!”
“在我的母系基因里,显然没有这样的显性基因,那它的来源只可能是……父系!”
“那么现在,系统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已经被作为代价而交换过的身体里,会同时具有母系以及父系的遗传基因?!”
[啧,哎呀呀,被发现了呢~]系统不无遗憾的叹道。[不愧是学法医的,观察力果然很强也很细心呢~]
“你果然……”猛地抿紧双唇,闭了闭眼睛,姜梓瑜稍定定神平复了呼吸才又开口道:“为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