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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少女悲欢

“我死了吗?”刘明川头痛欲裂,天旋地转之中,一串残片似的影像出现在眼前:一个女人把婴儿放在了孤儿院门口,抹去脸上的泪水飞快地走了,他想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又看到了张教授说:“跟我去考古队吧,年轻人”;金凌衫笑的似一朵桃花:“你不会真是个呆子吧?”;武鸣龙:“这龙椅真他娘舒服!”;小西久美:“你撞的我胸口好痛啊!”;“赛鬼谷”摘下了墨镜,原来他是个独眼龙,仔细一看那哪里是“赛鬼谷”,原来是独眼老头。突然,独眼老头儿“霍”地跳了起来,恶狠狠地道:“你们都去给列祖列宗陪葬吧!”说着摔破了五彩玉盘,在五彩光柱的力量下,刘明川的头快炸开了!

“啊,救救我……”他口中喊道。

“儿啊!你快醒醒啊!”黑暗中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女人就像是孤儿院的院长,或者……哦,对了更像是妈妈!

刘明川的头又是一阵剧痛,不知为何这次闪现出的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从孩提到青年,从读书到习武,从四书到兵法……这些经历都在这一瞬间在他脑中过了一遍,这种痛简直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于是刘明川再次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时,身畔却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叫你平时欺负我,这回好了吧,躺在那动也不动,你要是再装死我就捂死你好啦。”说着一只香帕,盖在了刘明川脸上。刘明川醒了却也不敢动弹,说实话,从没有陌生女子守在他的身边,此时醒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啦,不和你闹啦,说回头来,你遭了这罪也是因我起的。我的好哥哥,你赶紧起来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你顶嘴了!你快点醒来好不好……升哥!……”少女一转娇俏可人的语调,竟呜咽起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但刘明川不忍让女孩落泪,于是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的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古装姑娘,翘翘的小嘴,伶俐的眉角映衬娇小红润的脸庞,朱泪打湿了一汪清眸,显得那么娇巧可怜。

刘明川被弄得一头雾水,看着一个陌生女孩对自己哭,还有点好笑,不觉冲着那女孩微笑着说:“小妹妹,为什么掉眼泪呢?”

那女孩听到刘明川醒来了,先前哭着的脸立刻换上了笑容,转而又嗔道:“我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恩。”

“啪!”一记耳光打在刘明川脸上,再看那少女脸上已是绣眉倒树,一副生气的表情。

“你为什么打我?”

“哼,你为什么装死?”

“我……”刘明川好生纳闷,这个巴掌挨得好无来由。

“你装死这么多天,可知爹娘有多难受?还有就是听我说完那些肉麻的话,才醒来真是太过分了!”

“……”刘明川这才明白那女孩原来是不好意思了。他捂着有点发热的脸,“那自然是我的不是,对不起啊!”

“哼!”女孩扭过头去,推了一下刘明川的身子,谁知这一推刘明川立即感觉身体有几处如中箭一般刺痛,“哎呦……”那女孩赶紧扭过头来,关切地说:“升哥!你没事吧?都怪我,忘了你一时就忘了你身上的伤了,刚才还记得,所以才没打身体……”

“所以呢?直接打脸?”刘明川被这小姑娘整的又好气又好笑。

“那也是你自找的,想怎样?让我再打一遍身体吗?”

刘明川也是服了,赶紧转移话题:“我听你刚才叫我‘升哥’,可是把我错认为什么人?”

姑娘细细地打量起刘明川,“难道……?哥,你真的摔坏了脑子?你亲妹妹卢向彤都不认识了吗?”

“卢向彤,好名字!”

女孩的眼神由吃惊变为怀疑,“你再装!”说着做了个要打的手势。

刘明川慌了,明明就是没有装啊,他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于是他只好说,“哈哈哈,好妹妹,逗你的我的好妹妹我怎么能忘呢?”说着朝她眨了眨眼睛,说完又补了句:“叫什么来着?”

女孩又要打,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呵斥:“向彤!休得无礼!”

门外在几个人的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妇,也是古装古样的打扮,刘明川心道这群人好生奇怪,莫不是自己闯入了古装剧拍摄现场?

那夫妇中的夫人见到刘明川已经坐起身来,马上急切地抢前几步,慈祥地说道:“我的儿啊!吓死娘了!快让娘看看!”

“娘,我没事儿。”刘明川竟十分自然的说到,话一出口他自己十分惊讶,在他记忆深处,她就是他的母亲。原来他穿越到了别人身上,一并继承了别人的部分记忆。两个人的记忆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梦中一直呼唤他的声音,她就是“妈妈”!他的思绪有点凌乱,我是刘明川啊!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孤儿,一直无所惧怕无所挂牵。但眼前这人又是如此熟悉,让他情不自禁的想依靠,给他魂牵梦绕的母爱的感觉,恍惚之间,他仿佛从来都不是个孤儿,之前二十年,他是在这古香古色的院子里受到了父母的呵护……

“象升,以后可别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真是吓死娘了。”

“象升?”刘明川有点懵了,“难道我真的穿越了?‘象升’就是我穿越到古代的名字?等等,‘象升’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莫非……”他抬眼观看这小屋的饰品,只见墙上一副山水画的印章分明地写着“卢象升”三字!刘明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了明朝末年的五省总督,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

刘明川道:“母亲,快让丫鬟把我的官印拿来我瞧瞧,还有就是我负伤这几日崇祯可曾询问过我?皇太极的铁骑近日可曾闹事?”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卢母一头雾水,她面现忧色地说:“莫不是你这一摔把脑子摔坏了?儿你年方十八,汝父几次要你去考取功名你都百般推脱,一次科举也未曾去,哪里来的官印?还有你平日交友并不甚多,从未听你有个叫崇祯的朋友。皇太极是土匪吗?他为何要闹事?”

刘明川心道,自己好生冒失,什么也没弄明白就乱问一通,“娘,我真有点懵了,你跟我说说我是怎样摔了脑袋啊?”

“还不是你爹爹的错!”卢母叹了一口气道:“你爹从小惯着你,带你去过不少名山大川,谁知这可把你带野了,弱冠之年了也不思考取功名,每每就与陈贞慧等人游山玩水,写诗作赋。那日你们又出去同游,说是几日便回,谁知几日后那陈贞慧跑来说你爬山时不慎跌落悬崖,你爹着急地动用卢府上下所有人去山崖下寻你,只见你躺在一棵树下不省人事。你爹请来四方名医才保住了你的性命,可你还是昏睡不醒,这一睡便是七天,真是吓死娘了!”

“以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读书,别出去瞎跑了!”刚才严厉的声音又响起,原来母子二人兀自地欢喜畅谈竟忘了见过卢父,只见那是个有点瘦的老人,虽然脸上写满了严厉,但不知是否因见到儿子无恙,脸色显的红润有光。

“哦,知道了……爹。”这个爹叫的很勉强,因为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严厉的爹,他只是推理这个人一定是他爹,他转头问妹妹向彤:“妹子,今年是哪一年了?”

“如今是天启六年三月了啊。”

刘明川暗自苦笑,对啊,天启六年的卢象升哪里是什么五省总督呢,只不过是一届书生罢了。自己穿越到人家身上,却没有卢象升的才能,只怕大明要少一个猛人烈士,早几年灭亡了!烈士?我又不想当烈士。明末卢象升的事迹,对于熟悉历史的刘明川来说并不陌生,卢象升一生为大明东征西讨,平寇荡虏,最终却在君主的猜忌和宦官的坑害下孤军奋战,英年早逝。每每读史书读到这里,刘明川都替卢象升感到愤慨,替大明感到悲哀。对心目中的英雄他是仰慕的,但他也自知虽然自己来自未来,可以“料事如神”,但宫廷的争斗、变幻的局势和残酷的战场,不是他这个考古队的学生能轻易应付的,他更愿意做自己从前最爱做的事儿——考古!可以说卢象升的文武全才、为国为民,正是刘明川期待的,但我们都常常说:“偶像,只是用来仰慕的!”想到这儿他也就释然了。

刘明川发了会儿呆,卢母见到他似精神不振,以为病未痊愈,就吩咐左右退去了。

刘明川在卢府中休养多日,在卢父的严密“保护”下,刘明川半步也没能踏出卢府,用卢父的原话就是:“你敢踏出卢府半步就打断你的腿!”

因而,刘明川整日只能在卢府内被父亲逼着学习八股,甚是无聊,只有在傍晚的练功时间才得片刻欢愉。其实说“欢愉”不太准确,因为刘明川一看到卢象升那重一百三十六斤的练功刀,就瞬间高兴不起来了,这刀总长三米,刀把有碗口大般粗,通体作古铜色,真是叫人望而却步。但他更不愿回去读书,抱着纯粹娱乐的心情,他还是去试了试那大刀。大刀确实很重,但是在提那刀的一瞬间,刘明川感到自己身体里有股洪荒之力在涌动,“我能提起来!”这种想法忽然冒了出来,刘明川站稳双腿,下盘气沉,双臂竟然一下子将那大刀举了起来。

“好刀!”刘明川喝到。

他将右手持住刀中间,左手离刀,竟自舞了起来!只见笨重的大刀被他舞的前后飞舞,虎虎生风。他越舞越快,一刻钟下来,打出了一套铿锵有力的刀法,他不知道即使人的头脑变了,肌肉的记忆也不会轻易消失。

舞罢,他好生叹服卢象升十多年来锻炼出的好身体,让他有了这般神力和武艺。

这一日,他受够了八股文的折磨,从书房跑到堂后花园里来,突然文思泉涌,也学着古人吟起诗来:

“晨起练筋骨,日没夜秉烛。

浅池岂容物,鹤鸣九皋处。

弘祖今何在,渔舟或樵屋?

樊笼思遨游,樵舟共与度。”

“好诗,好诗啊!”花园外有人拍手称赞到。

刘明川好奇地询问到:“门外何人?”

只见墙外的大树抖了几下,一个人影窜上树来。冲刘明川笑到:“象升兄,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

刘明川:“啊?”他一时忘了自己是卢象升,一时也忘了对方是谁,只好尴尬的说道:“兄台何不进来说话?”

对方兀自笑了起来“哈哈哈,象升兄,你不会是摔坏了脑子吧?从小到大你可从来没对我这么客气过。”

刘明川料想这必是卢象升旧时好友没错,就邀请他说:“那我们进来说话吧!”

“我可不敢!你爹凶的很,自从上次出去你受伤了我把你送回来,你爹就怪罪我陈贞慧,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像蟑螂一样摁死,我听说你好了就日日到咱俩见面的老地方(树)寻你,今天终于把你等到了。”

刘明川这才知道他是与他同游的陈贞慧。一下子想起了许多卢象升的记忆。于是也爬上墙去,和他谈了好多过去的事。二人相谈许久,刘明川发现陈贞慧还真是一个和自己谈的来的人。

“对了,你刚才作的那首诗中提到想与之同游的‘弘祖’,说的可是游历四方的徐霞客?”陈贞慧问道。

“正是他啊!”

“我听说徐霞客最近回了老家江阴,你如果真有志与他同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刘明川心下思量:穿越到这乱世之中,父母要我学那本不擅长的八股,考取功名,我却对出将入相并不感冒,不如就和这流芳百世的大旅行家去实地看看明朝的风土人情,也不枉来此一趟!

当下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徐霞客正是我仰慕多时的旅行家,就请贞慧兄为我引荐吧!”

“徐霞客乃是当世奇人,岂我等小辈相识的,我不能引荐,但我愿意陪你同去见他。”

“如此甚好,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象升兄不必着急,令尊看你看的甚严,我几次想进入你家都不得,况且此去江阴虽路途并不遥远,但人出行总是要打好行装带足盘缠的,且去收拾停当,准备充足,我们明天出发!”

“那好,贞慧兄明日见啦!”说罢也学古人般拱手作揖。

陈贞慧跳下树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看来你是恢复的不错,这点小伤不能把你打垮,作恶那斯真是可恶,但听说他很有背景,象升兄还是不要与这恶人一般见识啦!”

这句说的卢象升很摸不着头脑:“什么恶人?”

“把你推下……”说到这陈贞慧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就哈哈一笑,“想不到象升兄如此胸襟,是我多虑了。”说罢又是一揖,扬长而去。

留下卢象升在树上发呆,卢向彤说我受伤是因为她,陈贞慧又说休与恶人计较,这之中到底什么情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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