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我房间的椅子上,就是张明理坐的那张椅子。我倒了杯水给她——我不喜欢喝茶,张明理只喝矿泉水和啤酒。她看上去有些害羞,不象一个结婚多年的女人,倒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脸红红的,眼眶也有些红。她坐在那里,眼睑低垂,一直看着手里的那个一次性纸杯。
她开始跟我说她婚姻的不幸和被那个粗鄙浅薄的丈夫虐待的事情,她不停地说,泪水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潸潸而下。她似乎从没有跟别人说过她的事情,即使她的父母兄弟她也从来没有说过,她不想他们为她担心。她说她其实一直被压抑着,从精神到肉体。她说她有时候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她也曾想到过用自杀的方式来解决她所面临的这一切,但她没有这个勇气,不是因为她怕死。她有年迈的父母。她的父母年纪已经很大了,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太老实,老实得有些窝囊。她的嫂子是一典型的泼妇,对她的父母很不好,而哥哥整个一窝囊废,所有的事情他说了都不算,不仅在单位如此,在家也一样。
她说她的丈夫其实在恋爱和刚结婚的时候对她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结婚的头两年里一直对她不错。对她的态度发生转折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她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了她的初恋,一个深爱过她又抛弃了她的男人。那个男人因为出国而提出跟她分手。她说她在得知了他的签证下来之后她就有了一些隐忧,但等到他真的提出分手的时候,她还是无法面对。她太爱他了,她也深信不疑着他对她的爱。她把她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她希望他能给她一份幸福。她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自杀过,但没有成功。在一个酒吧里,她喝了很多的酒,之后她走出酒吧,来到街上。那是一个深秋的午夜,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昏黄的灯光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枯枝在灯光下摇曳,冷风吹着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有些清醒了。但那个男人的身影却依然在她眼前不停晃动,任她如何闭眼甩头也无法驱散。她掏出了那把锋利的刀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儿,血不停地从血管里涌出,她蜷缩在街角,把胳膊伸直,任由血液放肆地喷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