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苏瑷向我一抱,两道弱小的身影瞬间淹没在漫天风沙中,任由强风吹得七歪八倒,在黄土砾石中翻滚跌宕。
无数碎石随着风沙打在我俩的身上嗒嗒作响,吹了好半会儿的时间,才渐渐消散开来。
啊?原来这样就不会死了?看来我真是有些想太多了……话说回来,如果这里真的就是梦境,我真的会死吗?
“咳咳咳!吐!”
一面咳嗽、一面吐出不慎入嘴的沙土,我和苏瑷相互扶靠而立,一身正装沾粘着几片土黄,所幸未至一脸黄泥,只是发上的尘土却是屡拍无用,无法散尽。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树要倒了?”看着目光凌厉地望向大树的苏瑷,我试着压低心中的惊慌,大声地问道。
“不!出大事了!我路上再跟你解释!”
苏瑷没有直接回答我,依然盯着大树的她忽然从左腿的长型裤袋里拿出一根银色长角,还没来得及看仔细一些,她突然将长角向半空中丢出,同时喊了一声:“芮伊恩!”
说时迟,那时快,长角在空中旋转的瞬间开始分裂出无数碎片,毫无一物的空气中忽然有无数光芒与云烟绕着长角尾部凝聚起来,并在那些碎片间连接成一条条细长光线。
顷刻间,一匹雪白的独角兽竟凭空构成,四条长腿却还是飘渺不定的光焰状,身上的银色碎片不时地反射出闪烁星点。
“快!上来!”
苏瑷熟练地骑上半蹲着的独角兽,然后伸手示意让我上马,瞠目结舌的我不敢怠慢,扯着还有些迟钝的身体赶上。
刚一坐稳,独角兽便腾空跃起,四条光焰长腿竟踏步在一条光道上,飞快地在紫红色的空中奔驰。
再仔细一看,我发现与其说是独角兽跑在光道上,还不如说光道是由独角兽凝聚出来的踏步点,踏之即凝、离之即碎。
更神奇的是,我不单丝毫没有颠簸感,还觉得自己就像坐在豪华房车内,静谧安稳,另外还附送与奔速不符的轻柔微风迎面吹来,很是舒畅。
“拉斐之树虽然有着茂盛枯萎,但毕竟并不是真正的树,而只是一种表象……”
舒服的微风无法吹散眼前的紧急事态,苏瑷把握时间向我解释起来,而我那差点松懈的心境也才应景地恢复慎重。
“拉斐之树?妳是说这棵大树?”
“对。因为只是一种表象,所以即使拉斐之树再衰弱,就连树叶也只会萎缩而不会掉落,更别说这么大的树枝突然断裂掉落了。”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肯定是大导师或者欧尔艮出事了。”
“对了,那个欧尔……啊!小心!”
还未问完,前上方忽然出现数片巨叶随着断枝向我们缓缓坠来。
虽然这对大树来说只是小小的断枝,但对我们来说却如山石土崩从天而降。
眼看已经来不及闪避,我们只好硬着头皮闯入枝叶之中,快速地在间缝中左闪右避、上下飞窜。
幸好独角兽犹如活物,灵动异常的它好几次在我也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以灵巧的步伐在细缝中找到生路。有惊无险地闯过断枝巨叶后,我们离拉斐之树的树干也已经不远了。
这时,独角兽忽然往上一扬,往树干顶部飞奔。
“大导师理应是在树干顶部的树杈那儿,情况紧急,我们直接上去吧!”
苏瑷说着的同时,独角兽奔驰的角度也越来越陡,依旧纷纷落下的巨叶断枝随着角度变成迎面而来、同时亦变相加速。
本来还因为各种原因,不敢与苏瑷贴得太近的我,也不得不将搭在苏瑷肩上的手变为紧抱玉腰,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从马背上跌落。
但是男人啊男人,就是在这种惊心胆跳的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感受双臂与前胸贴附着的玲珑玉体所带来的纤细感受。
尘土不再的发香亦随着距离的缩短而越发香浓,虽然还是免不了夹带着一些土涩,但还是好闻得紧。
也许抱得有些太贴近,苏瑷虽然有些微微一愣,却没有任何说话或动作。
我不禁在心中猜想,她那看不见的脸颊,是否有些泛红发烫。
“啊—”
突然,有阵呼喊声从前方传来,在我们闪过遮盖着眼前视线的巨叶后,一道影子紧接着出现在我们眼前。
独角兽反射性地避开,影子以咫尺之遥与我们擦身而过,我回头看去,竟然是一道人影!
“是守卫!糟糕,上面真的出事了!”
苏瑷才刚说完,又有几道人影参杂在巨叶断枝中,随着呼叫声经过我们,然后渐渐消失在下方。
这时,几滴水忽然打在我的脸上,伸手抹去一看,竟像是血!接着我才注意到,在掉落的物体当中,有的更是残肢断臂和四肢不全的尸体!
“真的是血!”在我的惊讶声中,又是几滴血水打在我的身上。
然而,即使面对着如此惨烈的情景,我们却依然马不停蹄地一路飞奔,没有救助任何人。
其实,并非我们不想伸出援手,着实两人一骑已然是我们的极限。
为此,每每一息尚存的人出现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时,苏瑷都会带着无奈又痛心的眼神多望他们几眼,但最后还是必须别过头来,坚毅地再次望向前方。
终于,怀着近乎折磨至极的内心,我们进入了其中一道鸿沟般的树杈一角,又往内飞奔了一段路,然后独角兽才渐渐地放慢速度,落在了树皮地上。
“你在这里等着,我到里面去看看情况。”
苏瑷收起了独角兽,示意让我在身边的一处间缝树洞里藏匿。
“这怎么行!刚刚的情景妳也看见了,我不能让妳一个人去!”
“但你现在的状态……我不想让你冒险。”
“我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让妳独自去冒险?就是千万个理由,我也是不能让妳自己去!”
其实,我内心深处正颤抖得快要吐出五脏六腑,毕竟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啊,而且还死了这么多人。
之不过,再不济我也是个男人,连一个女生都那么沉着,我怎能乱了方寸?
何况,负手看着一位女生独自涉险,也是超出了我的底线,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美女。
苏瑷摇了摇头,突然将我推向树洞。
我淬不及防,加上苏瑷的力道意料以外的大,不慎被推力乱了平衡,一屁股跌落在洞口附近。
苏瑷紧接着念念有词,然后伸手一扬,一片半透明的空气膜忽然把我和整个洞口笼罩起来。
我立刻爬起身来冲向空气膜,吃尽奶力地尝试冲出包围。
然而,虽然体能已恢复不少,但无论我怎么敲打撞踢,使出的力气一到空气膜的范围后都像是泥牛入海,碰触不着又前进不了,使我完全被困在这无形的空气膜里。
“对不起……我……”
苏瑷只说了这么一句没说完的话,就一脸歉意地别过头,快速又灵活地在极为凹凸不平的树皮地穿梭,往深处奔去。
“苏瑷!等等!苏瑷!”
我试着用呼喊让苏瑷回头,却连回音都换不来,望着身后浅得一眼见底的树洞,我忽然对自己的无力有些气愤。
突然,地面犹如地震一般摇动,我一个站不稳又跌了个狗吃屎,震动没有持续多久便停了下来,树杈深处却又传来了闷沉的几道响声。
有些气馁的我坐起身来,放弃的念头陡然升起,但思来想去却还是放不下苏瑷,心里头更隐隐有着之前在城墙内,苏瑷要离开房间时的那份无法控制的焦急。
于是我焦躁地摸了摸后腰,想把两次跌倒都顶得我有些疼的硬物丢掉泄气,却摸到了剑柄一样的东西。
我转过头一看,还真是一柄短剑,并且还似曾相识。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我当时手上的光剑吗?搞不好这东西能破这空气膜。
一想到这儿,我心情大悦!立刻把剑拔出来,预想着一柄光剑出梢。
没想到,把剑拔出来后竟然没有变化,依然还是一把平平无奇的短剑。
不是同一把剑?我不由得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是心念一转,又觉得或许是内有机关,我只是不懂得操作。
无论如何,现在我也没时间研究这剑,虽然没有变化,但起码还是一柄利剑,先试试再说。
于是我站起身来,举起短剑就往空气膜劈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