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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防盗门

汝同志曾写过一篇题为《防盗门》的小说——该小说的主人公是个读书人,这个读书人因为不愿让自己的居室变成囚笼,又相信这个世界毕竟还没有沉沦到遍地盗贼的地步,还以为即使是盗贼也应该或多或少保留着一点人性或者是懂点逆反心理的,所以,尽管楼上楼下、左邻右舍都先后给自己的住处安装了结实的防盗门,以扎紧篱笆防止野狗入侵,他却我行我素,坚决不与防盗门攀亲,结果,某一天他所在的那幢楼里家家户户的防盗门都被撬了个落花流水,唯独他家安然无恙,而且,那盗贼还在满载而归前,在他家的房门板上留了这样一张纸条:你不防我,我不犯你;他要防我,我必犯他……

汝同志的这篇小说发表后,反响很是热烈,并有多家选刊和文摘报先后转载。而生活中的汝同志,就如其作品中的读书人一样,也在那防盗门窗随处可见的现实中,坚持叫自家的门窗保持着那份自然和通畅,而且,他还常要笑临睡前总忘不了去检查一下房门锁的保险有没有上好、厨房及阳台通往卧室的门是否已关紧的妻子:“我说老婆同志呀,老是这么提心吊胆又疑神疑鬼的,你到底累不累呀?”

然而,终于有一天,汝同志却笑不出来了。

那是个“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早晨,当汝同志起床后拔了进厨房的门的插销,准备去那儿漱洗的时候,他不禁一下傻了眼——但见厨房那洞开的窗子上的窗纱,被利器割得面目全非,厨房里的电饭煲等值钱的东西,则都已踪影全无,而进一步清点后,他还发现他家那把才买来三天时间的明晃晃的菜刀也不翼而飞了!

昨晚显然有不速之客光临!那不速之客显然是从无遮无拦的窗子中爬进屋来的!

为此,大惊失色的汝同志的妻子,不禁煞白着脸喃喃道:“哦,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那该死的小偷还拿了我家的那把菜刀呢!也幸好这厨房的门我在睡觉前给反插死了,要不然,这家伙进了我们的卧室……”

是啊,那可确实有点不堪设想呢!汝同志的心一时也狂跳不止……

于是,第二天,在妻子的强烈要求下,像别的人家一样,汝同志的家便也安装上了坚固的防盗门窗。

不过,最近,在应某出版社之约编选自己的一本集子时,汝同志却还是坚持要将他的那篇《防盗门》也收进去,他还朝坚决反对让这篇文章流芳百世,甚至还以自己家的遭遇作证据,嘲讽汝同志写这篇文章其实完全是在痴人说梦的妻子道:“不,那至少代表着一种美好的理想嘛……”

“汝同志”的美好理想应该就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其实这也算不上是理想,因为那是曾经的事实。问题就在于:那为什么只是曾经的事实呢?我们也但愿:虽然防盗门早已是随处可见,而且事实证明了是一种必需,但人们的心间可千万不要也装上防盗门,否则,这世界可只是个容身之所了。(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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