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伊人之死
几年前,也是这个时节,天寒的很,那时的她,虽然生的各种美貌,却不似现在这般的刁蛮而阴毒,若不是那个时候发生的那件事,她或许一直都会是一个单纯的女子。
彭于晏生性好色,大小妻妾不下数十人,膝下子女无数,而她只是她为数众多的儿女中的一人,若不是生的艳丽,当日彭于晏要送进宫的便有可能不是她了。
彭伊人的母亲不过是身份低下,因美貌而得宠的姨娘,大夫人和其母的争斗可以说是府里人人皆知的,虽然知道母亲的嚣张跋扈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彭伊人还是觉得母亲太多极端反而会遭人暗算,平日与母亲交好的刚刚进府不到一年的小姨娘,生的极为柔弱,也不是极为受宠,却是很清淡的一个人,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彭伊人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那一年的第一场雪,下的极为美丽。
她一人在花园里的湖边的小桥上观雪,却被人突然推进了那冰冷的湖中。
呼救无门。
寒儿的生母路过,惊得花容失色,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彭伊人喝了不少冰水,惊见有人在岸边便拼命挣扎说救她,小姨娘虽然身体虚弱,却还是将尚在襁褓的寒儿交给乳娘,纵身跃入冰冷的湖中,以全身之力,将她托起,自己却渐渐沉入湖中,自此香消玉殒。瑟瑟的在寒风中,看着悠闲赶来的大夫人之流,那年的冬天彻骨的冷,让年仅8岁的彭伊人自此寒了心,冷了意,若不想被欺压,被残害,那么就要在别人残害自己之前,杀了那些妨碍自己的人。
凭借着妖艳出众的容貌,丰腴窈窕的身姿,在一群子女中脱颖而出,帮助母亲除了大夫人和其他的各个妾室,当上了彭于晏的正妻,而她也凭借着自己的争取,被父亲送进皇宫陪侍权威最高的男人,当今的圣上,她要的不过就是成为皇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中龙凤而已,她自以为得到了上官轩烁的宠爱,却终究落了个以色侍人,年华尽退,弃之若无的境地。
彭伊人凄然一笑,这个高美丽,蒙玥国的长公主,平日里像是看的最淡的一个女人,最不在乎这些帝王宠爱的女人,可是,最后下黑手要杀了她的人,也是她,又或者,正是自己所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人。
那个她以为他万般宠爱她,让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男人。
当今的皇上。
“贤妃,你怎配一个贤字?”彭伊人惨然一笑,像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像所有等死之人一般,把生前种种想得分明,彭家,除了年幼无知的寒儿,又有哪一个人敢说是身家清白的人物?死了,便也罢了,可是,她欠着小姨娘的一条命,如今,见高美丽那副惺惺作态的温柔模样,但是她提及寒儿,难道是说明,寒儿还有救?
“我自是配不上一个贤字,不过,若是你自己饮了着药,那么,那孩子,我便会拼尽全力去救他。”高美丽依然是淡漠的微笑着,其实,她,怎么可能会救她的弟弟呢?一切不过是想要制造彭妃畏罪自杀的假象罢了。
“那好,我喝。”彭伊人颤抖的手接过高美丽手中的药汁,面带着几分的决然。“但是,我要你发誓,若是你没有尽全力去救寒儿,那么,我彭伊人便是死了,死后也会化为厉鬼夜夜缠着你!使你不得安寝,让你受到比我更为凄楚的下场!”
“好,我发誓,若是我没有全力的去救你的弟弟,那么,你死后即便是化为厉鬼缠身,我高美丽也没有一句怨言,死,则比你更为凄惨。”高美丽淡淡的看着彭伊人。
不需再多言,死亡在所难免,彭伊人慢慢的平静下来,端起毒药,嘴角竟有了淡淡的笑意,美丽炫目的让人挪不开眼了去,“这药,叫什么名?”
“这药,名唤生死无恋,虽然苦涩,但是你会像睡了一般,死的安详。”
“真是好名。生死无恋,此生便可无所依,笑,只笑我还是太无知,殊不知,最是无情帝王家。也罢,你要你答应救寒儿,我也没有什么可依了。”
说吧,仰头饮罢毒酒。
“其实,你也很瞧不起我吧。”
饮下毒酒的彭伊人笑的很温和,稀薄的火光映射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下投下大片蝶状的阴影,嘴角微微的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美丽的婉约的看不出一丝平日里的嚣张跋扈,这样的彭伊人,是高美丽第一次看到。
在被抓进天牢之时,她还是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彭伊人;在知道整个家族的人都将被处死时,她不信的挣扎;在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的时候,她几近疯狂;在知道那个与自己不过是同父的弟弟还有救时,她没有犹豫地饮下毒酒;在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之后,却变得如此的平静。
“靠着当今的太后姑母和权势半边天的将军父亲,进了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做了四妃之一,甚至即使是为妃,用的也是我彭氏之性,彭妃,这个称号本身就是一种荣耀和尊宠。”望着天牢里那跳动的火光,彭伊人的声音显得很遥远而空灵。
生命,也不过就是这么脆弱而已,彭伊人的身体晃了晃,可是却执意不肯坐在那肮脏的牢房的板床上。
“我从来不相信不争就能活得更久,活得更好,所以,我比起你的那个妹妹高丝蕊和那个商雪倩,我更讨厌你,明明就是和我们一样,此生都将困在着金丝笼里,却装的好像真的无欲无求一样,你真的无欲无求么?哼,不过是你把你的欲望藏的更深了而已,你我不过就是那些男人手下的一枚棋子罢了,因为各有所需,才隐忍至此不是吗?。”
彭伊人的声音很淡,那毒药,果真是天下难得的药,即使是服用了,也不会马上死,像个垂死的老人,慢慢的回忆自己最后的一生,直至生命的结束。
“我从不觉得我杀了那些和我争宠的女人有什么错,为了不想被埋没,不想一辈子如丝草一般默默无闻的死在这不见天日的金丝笼,不想被人踏在脚下,便要在别人踩在自己头上之前,打跨对手,只有死人,才不会争,不会夺。”
“这般的争,不过是为了搏一时的恩宠,你早就该知道,自是帝王最无情,却妄想霸占那个男人的全部,太傻。”
高美丽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有着一丝的怜悯。
“收起你的怜悯和同情,我既选择了爱了他的这条路,便不会后悔,就算他再无情,也是我选的、我爱的男人,我就算不是他爱的人,但是,就算被你们看成是万般该死的女人,我曾真真实实的在他的生命里,占了一妃的位置,这也是不争的事情。我爱他,所以我争,我夺,我想要为他的皇后,就要扫清所有阻挡我的路的人,即便是现在败了,我也不曾后悔过。”
她,用计,用不过那些男人,狠厉,狠不过那些男人,斗智,斗不过那些男人,可是,她努力的爱过,奋力的争过,便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