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火辣辣的脸,冷笑着说:“算我看错了你,六姨,什么狗屁青萝,什么狗屁驱鬼师,原来你也和毛成一样,只会对同类发狠。当年外婆舍命救下我,她老人家绝不希望我也像你们一样做个胆小鬼!”
芷兰气得浑身哆嗦,抬手指着我说:“你居然还有脸提起外婆?当年若不是为了救你,她也不会同时对抗妒二娘和贪三哥。如果不是那场恶战,她也不会因为精力衰竭而死!”
我低下头,黯然神伤。芷兰说得对,外婆是因我而死,一直以来,这都是我心底最深的愧疚。不过,我坚信外婆一定希望我能好好利用这条被她救回来的性命,而不是按部就班地加入青萝,成为一名碌碌无为的驱鬼师。
想到这里,我猛地抬起头说:“你说得对,是我害死了外婆,当时我还不懂事,没有能力去做什么,如今我已经长大,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恶鬼害人了!”说完,我转身离去,芷兰在后面大声叫嚷,我拼命摇头,强制自己不去听她说话。
论及驱鬼能力,我现在空有一双阴阳耳,却连普通的小鬼都难以应付。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凌蓦然在哪里,又该如何才能找到她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犯了愁,停下脚步蹲在路边想办法。
忽然,我觉得衣兜里的铜盒动了一下,急忙把它拿出来打开。向里看去,我讶然发现,原本一团漆黑的盒子里面,竟然生起一粒暗红色亮光,活像一只怪物的独眼。
我下意识地晃动了一下,暗红色亮光竟然随着忽闪忽闪,真的像是一只眼睛。我有些害怕,正要把盖子合上,却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奶味十足的娃娃音:“真是奇怪,这男孩子是谁,为何会拿着主人的宝贝?”
我又惊又喜,急忙回应道:“我是凌蓦然的朋友,你是凌蓦然养的小鬼,对吗?”
我这么说,也是半猜半蒙。对于养小鬼这种事情,我并不陌生,以前也不止一次听芷兰说起过,知道这是十分凶险刺激,并且有损阴德之事。因此,养小鬼在青萝是禁忌,虽然早有耳闻,我却从不曾亲自经历过。
混元盏里的小鬼似乎比我还要吃惊,大声尖叫道:“天哪,你居然是个阴阳耳!”
我笑了笑,接着问:“你的主人现在可能有危险,你能带我找到她吗?”
小鬼立刻应允,急忙为我指路,看来主人的安危对它们来说无比重要。
我顺着它的指点,在一阵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了城郊一座废弃的工厂。
我走进厂房,正前方端正地立着一扇黑漆铁门。四周一片安静,人声和鬼音,我一样也没有听到。
“快点,打开这扇黑漆铁门,主人就在里面!”小鬼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焦急。我犹豫了一下,冲过去一脚把门踹开了。
看到门内景象的一瞬间,我双目圆睁,嘴巴大张,整个人都呆住了。几秒钟之后,门里传出凌蓦然的尖叫声,紧接着一只大木箱从里面飞出来,我侧身躲过木箱,却被紧随而至的一只浅蓝色拖鞋正中脑门。
“你这个没教养的可恶混蛋,不知道进女生房间之前要先敲门吗?”伴随而来的是凌蓦然充满怒气的咆哮。
这一次春光更加灿烂,她只穿了套带着卡通图案的内衣裤,大片雪白细嫩的肌肤暴露在我的眼前。我把门踹开时,她正要解开内衣,看样子是要洗澡。
反正已经被当成了混蛋,真后悔没有晚几秒钟再破门而入。一时间,无耻的想法占领了我的思维,我一边揉着被砸的生疼的脑门,一边还不忘多看几眼。毕竟这么美丽的实景可不是经常能够见到的。
见我还在偷看,凌蓦然更加生气,随便裹了件外套便朝我冲过来,飞起一脚踢在我的脸上。这一脚力道很大,直踢得我眼冒金星。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身手竟然这么好。
我踉跄了几步,见她又要冲过来,急忙辩解道:“别错怪好人,我是跟着你的小鬼过来救你的。”
凌蓦然气呼呼地说:“看你那猥琐的眼神也不像个好人,再说就你那两下子,拿什么来救我?”
我尴尬地挠挠头说:“虽然我还不是驱鬼师,但我有阴阳耳,总是可以帮到你的。”
凌蓦然拉起布帘换好衣服,我把铜盒交给她。她打开一条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吐了口气说:“看来把它留给你是对的,你果然在炭头的指引下找到了我。”
我把在医院遭遇第四鬼差的事情讲给凌蓦然听,她听完并未吃惊,只是淡淡地说:“我们乌桐可从来没有怕过鬼差。管它是第几鬼差,只要犯到我手里,保证让它元神俱灭!”
这句话刚说完,房间里忽然生起一阵轻微的颤动。我听到炭头在混元盏里说了句“小心危险!”,急忙走近凌蓦然,用眼神示意她小心提防,危险就在附近。
忽然,我听到一阵好像高跟鞋走路时的叩击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黑漆铁门外面。我指着铁门冲凌蓦然努了努嘴,她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
门自动打开,一只血淋淋的猫头悬浮在半空,正直愣愣地盯着我们俩。我吓得不知所以,凌蓦然却毫不犹豫地端着匕首冲了过去。
这一次我看不到鬼像,只看见凌蓦然快速挥动匕首,对着空气又扎又刺。她的动作很快,毫不拖泥带水,比起芷兰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她且战且退,似乎是在战斗中处于下风。
与凌蓦然对战的似乎是一只年轻的女鬼。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我能感觉到,她在战斗里游刃有余,因为在战斗中,她一边冷笑一边不停地哼着怪异难听的音乐。
“喂,你别傻站着,快去帮忙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忽然听到了炭头的耳语。
我轻声问炭头该怎么办,它让我把右手攥成拳头,等到凌蓦然第三次被打飞时,张开右手掌朝着她飞出去的反方向拍过去。
我刚要问它为什么,忽然感到攥紧的右拳手心里生起一股温热。与此同时,我听到炭头小声警告我不许张开手掌,否则就无力扭转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