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非常尊敬地对老者说:“族长,人我已经请过来了。”飓风说完这话后,孟宪明心里突然乐了,抓在监狱里不说,居然还在这里说是“请”过来的。
那老者似乎看出了三人的心思,用略带沙哑的哈萨克语说:“三位英雄,我是独目族族长薄暮,欢迎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希望你们能够原谅。这里几千年没有来过一个外人,所以族民们比较好奇。”
孟宪明毕恭毕敬地用哈萨克语跟族长说:“族长,您好!我们是来自外面的人,在湖里探险遇到特殊情况,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才躲进了你们的领地。初来贵地,还望族长见谅。”
孟宪明这话说得很中肯,没有撒谎。薄暮听完孟宪明的话,长叹一声说:“这不怪你们,总有许多因缘是不经意的,既然你们能够来这里说明你们和独目族有缘分。独目族是好客的民族,你们大可在这里安顿下来,等养好伤我送你们出去。”
孟宪明忙问道:“族长,不知道与我们同来的姑娘现在情形如何了?”
“那位姑娘受伤较重,我已经给她医治了,相信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痊愈。”
“真的?太好了!感谢族长对我们的帮助。”孟宪明激动地抱拳作揖感谢。
“你们的到来也能为我们带来一些外面的气息,起码让我们能够知道外面世界的变化,不知道你们方便不?”薄暮说。
“族长,我们方便呢,我们也想您讲讲独目族。”孟宪明一听这族长要讲独目人的过去,来了兴趣,忙说道。
“既然诸位贵客,不远万里来这里听我讲故事,那我也就给你们讲讲。”薄暮似乎觉得这样的故事也只适合他们这样的外来人。
启超心想,这族长还很通情达理,能放眼看世界,忙插话:“族长您太客气了。其实在我们三个心里也有很多疑问,特别想请教您。”
孟宪明把启超的话翻译给了族长。
“说来听听,我能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族长说道。
启超示意孟宪明,孟宪明心领神会,先开口问:“族长,当我们进到你们这里,有太多的问题了。你们为什么会说和我们一样的话呢?”
薄暮听了之后先是一笑:“你们也许不懂,我们其实是故人!有着同样的文化,当然说同样的语言了。”
“故人?”孟宪明嘀咕道。
“这事情说来话长,为了不让我们的文化消失,每一任族长在选定好继承人之后,都会给继承人讲很多关于我们这个族的历史。”薄暮缓了一口气说,“我们的历史是从西王母时期就已经有了的。”
“什么?西王母?”孟宪明大惊。
“没错!怎么了?”
“没有,没有。”
“我们独目族是给西王母看管黄金、寻找黄金的,而那时候西王母统治下的所有人都说同样的语言。”薄暮说起这个很自豪。
“可是不对啊!我们现在记载是轩辕黄帝让他手下的一个人发明的文字啊,怎么在您这里就成了西王母创造了语言?”孟宪明反驳道。
“也许是天意吧,当年西王母国在最鼎盛时期,突然发生了大洪水,为了保住西王母一脉,族人被组织起来,向东方而去,后来在东方的土地上建立了国度。或许就是你们的国家吧,离开的人自然带走了文化也带走了语言,至于是谁发明的那重要吗?”
孟宪明说:“那咱们可真的是‘远亲’啊,那族长独目族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薄暮说:“独目人在许久许久以前——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计数这个了。我们独目人有着美丽的草场,浓密的丛林,数不清的肉食和矿产,在天神的庇佑下独目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那时候的太阳总是照耀着伟大的独目人祖辈们,一切都是天神的旨意。我们守护着王母的黄金,拥有世间一切可以赞颂的美好!”
薄暮长叹了一口气,似乎非常喜欢那种自由自在大草原的感觉,然后说:“也许天意如此,天神要惩罚独目人的贪婪。让独目人遭受一个痛苦的、充满战争硝烟的年代。”
“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孟宪明惊讶地问。
“是的。”薄暮非常平静地回答,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那个硝烟翻飞的年代就在眼前,敌人的刀子不断地从族人的脖子边划过,鲜血恣意飞扬,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薄暮从记忆中回过神来,说道:
“自从西王母国在洪水之后消失在地平线,很多人枉费心事也没有找到,独目族逐渐的开始将黄金作为自己的主宰,黄金就是祸根。在我们祖辈们所在的那个年代,黄金就意味着财富,就意味着战争。可是独目人刚好就拥有了一个巨大的黄金产地。”
“难道是黄金导致了独目人离开故土?”孟宪明问。
“不算是,只能算是一部分。”薄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盯着启超、孟宪明和刘学军三人看了一会儿道,“你们也许听说过斯基泰人。”
“斯基泰人?”孟宪明疑问。
“这跟斯基泰人有联系?”启超听完孟宪明的翻译后疑惑道。而一直在那里感觉是在听天书一般的刘学军也奇怪起来,这个斯基泰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斯基泰人一直以黄金的守卫者自居,他们是一群凶残至极的人,能够嗅到黄金的气味,哪里有黄金哪里就有他们。他们作战勇猛,嗜血好杀。”薄暮似乎带着极大的悲痛说出这些。
孟宪明看着独目族长薄暮道:“其实以我们现在的发现,这个驰骋于西伯利亚大草原上的古代民族并不只是粗鄙的野蛮人而已。在西伯利亚新发现的皇族坟冢中出土了大量精细的黄金饰物,证明了他们惊人的工艺技术。斯基泰人,他们首先征服马匹,然后征服土地——由中欧延伸至西伯利亚的一大片领域。斯基泰人是史上最古老、最强盛的马上文明之一,他们在生前死后和艺术中都表达出对坐骑的崇敬。在俄罗斯图瓦共和国的那处谷地里,斯基泰人在一对贵族夫妇的坟墓中,留下了他们崇敬坐骑的证据。”
“这是你们现在的记载吗?这是真的吗?这不可能,这是一个杀戮的民族,他们知道了我们的黄金,不断地对我们进行杀戮。斯基泰人最拿手的武器是合成弓,用马鬃或者动物的肌腱做成弓弦。发射的箭通过弦的张力和弓身的弹力双重加速,以至斯基泰弓的射程远达400步。一个训练有素的射手每分钟可以射十箭,如此密集发射的箭雨加上淬毒的箭头极具杀伤力。而我们则不同,信仰天神的独目人一直以善良著称,我们拥有极强的手工艺制作,我们的黄金制品连其他国家的王公大臣都要拜服,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祸害。因为从黄金被发现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不断地被屠杀,人们被赶往不同的山谷,在那里死于乱箭之下,而就是这样独目族里面还是有人不愿意放弃黄金产地。”
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然而独目人还是无法忘记那一次颠沛流离的大迁移。这是一场何等屈辱的迁移啊!他们丢失了家园,丢失了国土,丢失了天神护佑下的美丽生活。女人成为奴隶,男人被杀死,血流成河……
孟宪明叹了一口气说:“在许多人写作的书籍中,这样描述斯基泰人,他们的手臂覆盖着黄金或者黄铜。而他们的枪头、箭矢和斧头是用黄铜制造的;头盔、皮带和扣子是黄金做的。马的防具是用黄铜做的,而缰绳和护头由黄金制造。他们从来不用铁或者银,因为他们的国家不出产铁和银,却拥有大量的铜和金。现在看来这斯基泰人不是黄金守护者,是黄金掠夺者啊!之前我们关于斯基泰人的讨论有局限性,这是一个侵略的民族。”
孟宪明看了看薄暮,似乎已经缓过神来,孟宪明接着说:“我从外国考古学家那里看到一些考古资料,上面写到斯基泰人饮他在战场上杀死的第一个人的血,把在战争中杀死的所有死人的首级带到他的国王那里去,便可以分到一份虏获物,否则就不能得到。斯基泰人会沿着战俘的两只耳朵在战俘头上割一个圈,然后揪着头皮把头盖摇出来。随后他再用牛肋骨把头肉刮掉并用手把头皮揉软,把它当做手巾来保存,把它吊在他自己所骑的马的马鞍上以为夸耀。凡是有最多这种头皮制成的手巾的人,便被认为是最勇武的人物。现在看来这些人果然很野蛮,也很危险。”
薄暮继续讲下去:“后来,我们离开了自己的家园,在当时族长的带领下找到这一片地方。这也是天神的安排啊!在这里我们开始重新起家,打通地下洞穴,挖出引水渠,将这里建设成一个无比美丽的家园。”
“原来独目族有这样一段凄惨的经历啊!”众人听完孟宪明的翻译都有些感慨。
神秘的地底
“族长,我们能不能在洞内转转?第一次来你们这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我特别想了解你们这里的文化。”孟宪明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当然可以,这件事情就交给飓风,你们一起跟着他,可以了解了解。”薄暮说完这话,飓风忙点头答应。
“你们能不能给我讲讲外面世界的情况?”
启超一听,这事自己在行啊,说书的行当简直就是给自己准备好的,忙说:“当然啊,愿意为族长效劳。”
孟宪明把启超的话翻译给薄暮,薄暮一听大喜,忙示意众人坐下说话,飓风在一边也很激动,静静地站在族长跟前。孟宪明和刘学军听着启超讲现代生活,心中都觉得这小子不去当说书的真是可惜了。
启超从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当今。然后又讲到世界格局,高科技,原子弹,宇宙和宇宙飞船等等。薄暮越听越觉得玄乎,越听越觉得独目族的渺小和与世界的隔阂。
启超神侃,孟宪明耐心翻译,大概讲了四个小时,启超才停口。孟宪明总结说:“族长,简单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当今时代可不比冷兵器时代了,可以杀人于无形,人心也变得浮躁了。”
“听你们这么一说,当今时代果然是变了许多。我们还停留在自我的小圈子,过着我们的生活。”薄暮感慨。
“其实族长完全可以让族人接触外面的世界啊!”孟宪明开口。
“我们独目人已经看开了世界的纷争,况且我们现在也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你们难道不也是这样的吗?”
“这……”孟宪明一时无语。
“好了,时辰不早了,诸位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希望你们今夜能睡个好觉。”薄暮说。
三人与薄暮分手,飓风带着他们住到一个干净的洞穴里,只见这洞穴虽小,但是用品俱全,桌子凳子和三张床。每张床上铺着枯草,枯草上各有毛皮垫子。一盏油灯在洞内闪烁着微光。此刻看到如此舒适的小床,三人顿觉得困乏无比,躺上去不久就打起呼噜。
清晨,微风,溪水潺潺。
启超从小洞内走了出来,睡了一晚上觉得神清气爽。此刻,这山体内的巨大洞穴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洞顶透进阳光,但看那洞口隐藏得极为隐秘,草和树木遮挡得极为自然。洞顶甚至可以看见云彩。深入洞穴的光线第一次向启超揭示了这巨洞那震撼人心的力量。
流泻而下的光线照亮一座高耸60米的方形石柱,它周身覆盖着蕨类、苔藓和小草。钟乳石挂在那巨大天坑的边缘,好像石化的冰柱。几百米长的藤蔓从洞顶垂下,燕子在阳光投下的明亮光柱间俯冲穿梭。
这巨大得惊人的洞穴内,大概有百户人。此刻早晨光线正好,很多人已经起来,开始向这巨洞周边的那些小洞走去,有些人拿着镰刀,有些人拿着斧头,有些人拿着鱼叉。启超看着这些人健硕的体魄,明白过来,看来这洞穴内部的生活也并不是那么差,反而是一个神秘的乌托邦。
此时飓风来到启超身边,与飓风同来的还有一个姑娘,这姑娘就是照顾杨可馨的那女孩。只见这姑娘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美丽的鹿皮遮挡住了身体最重要的部位,但是那兽皮之下的肌肤依然让人联想。启超只是扫了一眼就觉得血管膨胀,有一股热血往上涌,似乎脸已经有些微微的红了。
飓风和启超打了招呼,然后进洞喊孟宪明和刘学军,只剩下启超和那姑娘。
只见那姑娘死死地盯着启超看,一时让启超不知所措。启超还是第一次让一个女性这样细细品味,慌了手脚,不知说什么好。就这样愣了一会儿,孟宪明和刘学军从洞穴里走了出来。
“喂!外来人,你好!我是灵水。” 灵水自报家门。
启超一听人家姑娘都这么大方地介绍自己,忙要伸手做握手状,突然一个激灵想到这里人根本不知握手为何物,忙抱拳说:“灵水姑娘好,我叫启超。”
“我叫孟宪明。”
“我叫刘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