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坡,前面是一条婉转长流的小河,河边传来阵阵扑鼻的花香。
细细的嗅嗅,在这阵阵花香之中还有这一股淡淡的、却又很特别的清香。
这是什么花的香味?
对了,这是桂花香,是月儿最喜爱的桂花。
嗅着百花香中的桂花味,燕不归似是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究竟是她的疯狂让自己心动?还是自己的心动让她更加的疯狂?
或许自己是错了,当初就不该让她离开,不该让她去承受思念的无形煎熬。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月儿已不知去向,就连黄泉的人都没能找到她和穆怜心。
她们就像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似的,倾一国之力竟然都查无音讯。
花香中的桂花味更为浓郁,似是在身边就有几棵桂花树,要不然这桂花的香味怎么如此的浓郁?怎么会如此的诱人深想?
抬头看看四周,原来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挂花树下。那几棵桂花树就在一间小木屋前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曳着枝叶,片片桂花瓣随着桂花香往这边飘来。
但,这个时候的燕不归,在他的眼里已经看不见那在月色之下片片飘落的桂花瓣,甚至是闻不到那无处不在的桂花香味。
他看着前面,这一刻他是从未有的失神!
忧伤的笛声又一次的悠悠而起,听着这阵忧伤的笛声,燕不归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朝思暮想的佳人就在桂花树下站着,沉入了无尽忧伤的你,竟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是怎样的一种忧伤才会令你这样?
月色朦胧,桂花树下,我就在你的身前,而你却没有看见,你的忧伤多么的让人心碎?
无尽的忧伤将你淹没,甚至是没有发现我的到来,这都是我的错。
眼泪无声滑落,而那还没有发现他的秦月儿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原来这笛声是眼泪在吹响,难怪它会这般的忧伤。
思念是痛苦的,然而,在这一刻,被思念的人却没有丝毫的痛苦,有的只是无尽的愧疚。
秦月儿的一双泪眼失去了记忆中的神采,这一双朦胧的泪眼似乎不能视物。
她看着前方,失神的一双眼没有看见燕不归,或许在这一刻,或许在每一个夜晚甚至是白天,她的这一双眼睛所看见的就只有往昔的甜蜜;而她的心却是在往昔的甜蜜之中倍受煎熬。
小木屋被人轻轻地推开,担心她的穆怜心终于是按耐不住,一推开门就劝说道:“月儿姐姐,你不要这样好不…..”
穆怜心的话语截然而止,只因她看见了那个是秦月儿朝思暮想、同时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那个永远都是一袭黑色劲装示人的男子。
笛声被打断,秦月儿的双眼终于是恢复了一丝丝神采,她转身轻声道:“怜心妹妹,姐姐…”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
只因刚才在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是看见了那个男人,那个永远都忘不了的燕不归。
秦月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来的,这一刻,她娇弱的身躯都在颤抖,紧握的拳头似是要捏碎玉笛,芊芊玉指,白如鱼肉。
风,止住了,桂花瓣还在片片飘落。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她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可他们却都在流泪。
穆怜心轻轻地退回木屋,抹着泪水。她没有感受到燕不归的目光,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她,自己又何必留在外面?
木屋外,秦月儿泪流满面;同样是流着泪的燕不归忍不住,他往前踏出一步,想要过去吻****的眼泪。
这走出的一步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被扔进了平静的湖泊,本是平静的湖面立即就掀起了涟漪。
秦月儿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她居然转身就冲进了小木屋,并且是关紧了木门。
这区区的一道小木门哪里能够挡得住燕不归?
但是燕不归偏偏就是在木门前停下了脚步,不堪一击的小木门挡住了他,只因木门关上时,心门也关上了。
对燕不归而言,这世界上最坚固的门就是眼前这道不堪一击的木门,只因他的月儿不想见他,他的月儿把门关上,不让他见到她。
肩上的空空不知何时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是在看见秦月儿的刹那,空空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皎洁的月华照射在木门之上,只见一道影子紧靠着木门,那是秦月儿还在痛苦颤抖的娇弱身躯。
“原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原以为你找不到这里来,感谢上苍,是牠让我再一次的见到你。可我现在要请你离开,永远地离开这里,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
“那一天的早上我已说得很明白,那个属于你的世界浩瀚无边,我若是掺入其中,势必会让你有所顾忌,我不愿意成为你的绊羁。当初你不也放我离开了吗?现在我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再来打扰我,好吗?”
“不好,我害怕再次听到忧伤的笛声。”
听见这句话,依靠在木门上的人影就颤抖得更加的厉害,世间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吹奏悲伤的夜曲,可世事往往如此,你不得不忧伤。
人,有血有肉,是人就会忧伤,只因思念永远都割不断。
“你走吧,其实离别就是为了相聚,为了心与心之间的相聚;它永恒不变,永远都割舍不断,随着心脏的脉动它会越来越清晰。当我抬头看着蓝天,白云会变成你的样子,你淡淡的微笑是在告诉我,你过得很好很好。”呜咽着,秦月儿用力的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用力的闭上眼睛,说道:“你走吧,在你的生命之中还会出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女人,她会帮我好好地照顾你;而我,我会在你离开璇玑大陆后回到洛阳。有他们在,我想你也该放心了。”
燕不归咬咬嘴唇,用力憋下胸口处的那口气,后悔的笑道:“自己的女人还是留在自己的身边最安全,世界上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能够更好地去照顾你?”
“我不愿成为你的绊羁,你走吧,求你了。”秦月儿拼命的想要忍住眼泪,可眼泪还是在继续往下掉。
“以前,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我不知道生活的本意是什么,所以我当时才会让离开;在你离开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也想明白了生活的本意是什么。活着不能只是单纯的活着,活着就要有活着的意义;你若不在我的身边,我若不能照顾你,那我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日后就是成仙成神又能怎样?”
也背靠在木门上,似是感受到了秦月儿的体温,更多却是她娇弱身躯的不断颤抖。
他的心也在颤抖,看着天空的那一轮明月,燕不归继续说道:“在我的故乡,有一个人曾经说过:爱比杀人罪更重,并且更难隐藏。在你离开之前,我一直都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可在你走了之后,我懂了。”
月色撩人,木门后身躯的颤抖弱了许多。
“在茫茫人海之中能够见上一次面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何况是相亲相爱?谁能预测得到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请?也许我会在下一秒钟死去,或许我们都会在下一刻死去。就因为命运的无法预知,所以生活才有了本意,生活的本意就是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不管在接下来的下一分、下一秒之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月光照在燕不归的脸上,脸上没有难过,没有悲伤。木门后的身躯又在颤抖、哭泣。
“我两世为人,终于在两年多前遇上了你,我的魔。你不会成为我的绊羁,我的路有你陪着才走得顺畅。若是有一天,为你而死,我也愿意。”
这一刻秦月儿还在哭泣,燕不归苦笑着说道:“你就是我的魔,我苦修两世才得来的道心早已被你融化。能不能成就武道之祖并不重要,我们若都死在了路途之上,我们的后人还会继续我们的步伐,继续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走完的道路。月儿,我需要你在我的身边,开门吧,我需要你。”
木门内,哭泣的身躯还在颤抖,木门依旧没有打开。
此情此景,燕不归不禁黯然,难道你真的就不愿意陪伴着我?
紧握的拳头已在颤抖,指节青白如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