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
“护法?”
秀秀和纤纤同时发问,静姨道:“天分四极,地生六地,于地,最北方的地方,称之为雪域,雪域最大的组织是灵均堂,两年之前灵均堂堂主暴毙,其下宋郑两支夺权,后来郑氏胜出,但元气也大损,为保平安,择灵均堂最优武者四人为四护法,便是青阳等人。”静姨顿了一顿,又道,“为了这个少年公子灵均堂居然派出了两名护法,也着实费了一番苦心。”
“如果那少年真的这么厉害,灵均堂主为什么不亲自护送?”纤纤不解。
“因为灵均堂内部不稳,”静姨说话的时候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亲身经历过一般,“既要应付之前灵均堂的相关事宜,又要对虎视眈眈的宋氏一支加强警戒,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众多人的视线,如果他要护送谁,反而会给那人带来麻烦。”
“那朱明与玄英为什么并不避讳自己的名姓呢?”秀秀想不出来。
“是因为珑璧山的灵性,在明水,没有人能说谎,如果想要回避什么,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说。”
秀秀和纤纤都是第一次听说珑璧山有着这种功用,不禁都睁大了眼睛。
只是她们这时候还不知道,珑璧山的灵性是对明水族人的馈赠的同时,也是一种宠溺着保护的伤害,在几年之后,她们都离开明水,进入到崭新的世界的时候,最初的不懂怀疑他人言谈的心理让她们吃足了苦头。
这也是后话,这时候的她们更在意静姨推断出来了什么,静姨说了这许多,绝对不会停留在“灵均堂的四位护法”这里,静姨真正想说的,应该是那少年公子的身份。
“那个人,是晏宫的三位公子之一。”
“晏宫?”
“三位公子?”
秀秀和纤纤还是一头雾水。
“晏宫是天下中枢,王者之地,十年前,晏宫内乱,三位不满十岁的公子被分别送到外地抚养,与晏宫消息断绝,近来多有传言说主上病危,怕是这三位公子要回宫夺位。”静姨望秀秀一眼,“你提到的那位少年公子,恐怕就是其中的一位。”
秀秀想着那少年的举止风度,确有一副贵族之气,但是,怎么想都只是普通的俊美少年,更何况朱明对他也并不真心服从,这样的人,如何当得起“王者”二字?
“那少年虽举止不凡,我却瞧着没有王者之气啊?”
“倘若真是有大作为的人,必然能够收锋敛芒,静待时机。”静姨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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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来到明水的时候,正是晚上。
“哎呀呀,这该到哪里去找?”戏谑惯了的性格,即使一个人,也乐于自言自语。
远处的一点光亮吸引了他,主要是,只有这一点光亮。
“明水人一定休息得很早,现在戊时还不到,就都熄灯睡觉了。”他摇摇晃晃,有点像喝多了的样子。
其实他只是连夜赶路太过疲劳,用他自己的方法解乏罢了。
在敲门之前,他还有意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形象,面对那个为他打开房门的女孩子,彬彬有礼地说道:“天黑路长,晚生江夜眸,可否在此借宿一宿?”
他以为,这个女孩子的父母必然在家,但是,当他顺着女孩子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瞬间凌乱了——这间竹寨里面竟然是三个女子!
他自认最不擅长应付女人了,从那个双胞胎的姐姐到勉强算是同僚的妹妹,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女孩子还没有回答,那个仿佛她的母亲的样子的人也没有说话,他已经全身冷汗,仿佛被判了刑的罪人,等待着“行刑”二字降临的瞬间。
但是……
人必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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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开门的时候就在奇怪这么晚了会有谁来,及至于看到完全陌生的白衣少年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了预感:这个人,和朱明等人有关。
看他用明水的礼节躬身行礼,秀秀心中略觉亲切感,回头望向静姨,征询她的意见。
但是……
静姨还没有说话,她已经看见白衣少年江夜眸再次躬身,歉然道:“不知是三位独居,多有打扰,还望恕罪,晚生另寻他处便是。”
他这般礼貌的模样任谁都不会想要拒绝帮助,静姨道:“秀秀,便带他去你师匠家暂住一晚吧。”
明水人住得集中,师匠的住处也不远,秀秀遥遥地指给他,他点头,同时也谢绝了秀秀领路的好意。
但是下一刻,当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奔波到这间竹寨之前的时候,他愣住了,空空的房间里没有人。即使是习武之人,而且平素也有几分放纵不羁的性情,但在这样的夜色里,要自己一个人住在本来该有主人的陌生竹寨里,不管怎么说,都有点……
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原路返回告诉那边的几位女子,但一想起是女子就犯了难。再想一想,不如还是就地睡下吧,反正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生活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更何况是春天,哪里有这许多讲究。当下便找了一处干净的所在,枕着行李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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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秀秀和纤纤正叽叽喳喳,议论起方才听到的雪域晏宫的诸多事情,仗着读过《四时书》,秀秀以手指蘸水在桌上胡乱画着地图,静姨站在窗前,望着黝黑的夜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画到兴处,秀秀想到珑璧山的地形,便一一画给纤纤看,这里是山洞口,山路应是这样蜿蜒,然后有非常明亮而且能净化水质的珠子,这里是禁地,禁地有着奇怪的咒灵,秀秀在报了姓名之后就不见了,然后由某块石头可以看见天光,只是并不能出山,出山还要水遁。秀秀流水账一般地说着,纤纤却听得别有兴致,不断问这问那,不时轻笑几声。
纤纤瞧着她画的四围有山的谷地,忽然道:“第二次去的时候没有发现那少年公子,可是我瞧着这四围都有山,他也没有潜水出山,那么他是去了哪里呢?”
秀秀愣住了,想到朱明似乎并不着急,而玄英,只有刚清醒的时候有所举动,莫非他们都知道那少年的行踪?
秀秀细细思索当日情景,秀秀为玄英清洗伤口的时候,朱明确实曾经同那少年说过些什么,但是玄英醒来之后,并没有单独同朱明说过什么,那么玄英是如何知道少年公子的行踪的呢?
秀秀想不出,看向静姨时,她还是向着窗外,这时候回转身来,道:“是传音入密。”复又解释道:“这是晏宫的行径,两个人只要相隔的距离不远,即使口唇不动,也可以听到彼此的说话,而不被外人知晓。当年……也是这样……”
说到最后一句,竟然有了轻声叹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