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战会的人去而复返怎么办？”楚离道，“我不保证他们下一次来的时候不用强硬的手段。”
“那……那去哪儿呢？这荒郊野外的，总不能躺在地上睡了吧？”夏晓雨犯了难，“要不回欧阳流水前辈的小屋？不行，湛天沐的人随时可能到，那……该去哪儿呢……”
“进城。”楚离干脆利索的说了这两个字。
“可是城里……”
“进城。”
“好吧。”夏晓雨只能选择了妥协，面对楚离就是这样，接着月亮，辨认了一下方向，指了指右侧，“走吧，应该很快就能到城墙我们出来的那个狗洞，一两个时辰的路吧。”
“慢着。”楚离拉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夏晓雨，“过来。”
过去？她现在和他的距离也不过只有半尺而已，她还要怎么过去？再过去，她就要撞在他身上了，或者，他还要吻她么？想到这里，夏晓雨的脸唰的红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笨死了。”楚离说到，使劲儿一拉，将她拉入了他的怀中，双手很舒畅的就环了上来，将圆溜溜的夏晓雨给圈在他手臂的范围内，紧紧的抱着，“这点儿都不懂。”
夏晓雨身体僵硬，今晚楚离是怎么了，又亲又抱的，这是对她表白吗？这是他感情的表达吗？他不会说，索性全部都用做的？或者，他想要和她冰释前嫌，让她别生气的方式？
他是太笨，还是太聪明？夏晓雨判断不了。
“是不懂，不懂你在想什么？”夏晓雨身体软了下来，很惆怅的道，“我不懂，你不可以说出来吗？我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我也不习惯玩猜来猜去的游戏，我猜不中，还会猜错。”
沉默，只有夜风拂过，惹得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似乎是在奏响伴奏曲一般。
“对不起。”两人僵持了许久许久，楚离终于说了出来，这一回夏晓雨听得很认真，楚离也说得很认真，“我不该惹你生气，你生气，我……我难受，你走了，心中仿佛少了一块肉。”
听到这句话，夏晓雨几乎有一种要哭出来的感觉，是的，他对自己也是有情的，并非是自己的猜测，她何尝不是？当她离开的时候，心中同样是被挖出了一块肉的感觉。
“所以，我来找你了，一直跟在你身后。”楚离继续道，“可是，我不知道你会生多久的气，只能等。不过戎战会的人出来了，你有麻烦了，我便出现了。”
“你一直在跟着我……直到戎战会的人出现？”夏晓雨琢磨着，突然咬牙切齿的道，“所以你一直是看到的？看到在又哭又叫，装傻充愣，说各种奇奇怪怪的话？”
“这个……”楚离含含糊糊的“这个”了一句。
“别这个那个的了，你就是故意的。”夏晓雨几乎是嚷嚷起来，想要推开楚离的怀抱却推不开，也不敢用力推，生怕将他的腿伤着了，“很好玩么？看着我那么辛苦的演戏？”
“我只是想看看，假如我没有出现，你能不能躲过去。”楚离轻声道，“我想知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能不能保护自己。”
“我能的！”夏晓雨大声道，“谁要你在身边了？”
“嘘——别吵！”楚离将夏晓雨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带着强烈的命令，“给我安静一会。”
“你打算，抱多久？”安静了一会之后，夏晓雨问道，和他抱着一起，心突突的跳着，很影响她血液的正常流动。
“谢谢你。”楚离没有回答夏晓雨的问题，而是颇有些生涩的说出了这么一句台词，“谢谢你这么拼死拼活的救我，谢谢。”
今天不仅听到了对不起，还听到了谢谢你，感情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夏晓雨说不出什么话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出一只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抱着楚离的腰。
这丫身材真好，以前她也是这么好，怎么现在成了这样？而且，现在减肥好似到了一个瓶颈期，怎么减都减不去了一般，这几日这么劳心劳力的，也没说多瘦一点。
“你想听的是不是这两句？”楚离在夏晓雨走神的时候，突然又问道。
“嗯。”这一回，夏晓雨老老实实的点头，随即很警觉的道，“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是。”楚离道，“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女人都喜欢听这种甜言蜜语，有时候做出来，不是比说出来的，好很多吗？”
“你刚刚也说了，我很笨。”夏晓雨这一次找到了理由，“你不说，我看不出来你在做，而且，你老实气我，我一生气，理智就消失一大半，智商降低一小半，你让我怎么判断。”
“知道了。”楚离紧了紧抱着夏晓雨的双手，嘀咕了一句，“肉呼呼的真舒服……
啊，心中是暖得不能再暖，荡漾得不能再荡漾了。
夏晓雨想着，难道她就这么陷进去了么？在楚离的怀中拱了拱，她现在和他算什么呢？算是在谈恋爱吗？在古代有谈恋爱这种说法吗？那他们现在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还是在耍流氓？
夏晓雨叹口气，不去想这些没的没得了，现在觉得舒服就好了，也懒得去管他是什么身份地位，懒得去管他要做什么，只求这一刻是全心全意的拥抱着彼此就足够了。
而与此同时，在京都之内，湛天沐的书房之中……
“回禀王爷，今日去仙人坡的人无一生还。”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跪在湛天沐的案台的前面，湛天沐则是坐在案台后，桌面上摆着一些册子，还有一堆折子，他正在翻看着。
“嗯。”湛天沐点了点头，“欧阳流水出手了？”
“不是。”跪在下面的黑衣人回答道，“属下躲在暗处看到，出手的是……正妃娘娘，杀了所有人，欧阳流水闭门不出。”
“她？她居然这么厉害了？”湛天沐放下了手中的册子，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跪着的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我只以为她力气大了些，没想到，倒是真的敢杀人了。”
那黑衣人没有说话，这话是王爷的自言自语，说的是他的妃子，他可接不得话。
此时湛天沐的脑中浮现的是将苏莫莫娶进门来，第一次跪着向他敬茶的模样，低着头，一言不发，全身都在颤抖，之后所有的印象都是她低头的样子，那时候，她还是很窈窕的一个女子，好像，长得也是好看的吧？
到底，她以前长什么模样呢？一时之间，湛天沐有些拿不准了，这个嫁了他这么久的女子，做的还是他的正妃，他竟然连她的模样都记得不清楚了。只晓得，是一个怯弱，胆小，害羞的女孩子，还记得，她对自己的那种毕恭毕敬，唯唯诺诺，还记得每一次受罚之后，躲在角落舔伤的样子，
原来她以前是如此可怜的……
可是，现在她怎么会长成了这个样子，似乎是自从到了曲深院开始，她就有了一系列竟然的举动，以前其他人对她，她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可现在，是锱铢必较，想要动手打她的，被她先打了，上门找事的丫头，直接将人给踹飞了。
还有，她还扇了他的耳光，那狠辣的眼神，他现在都记忆犹新——太深刻了，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子，不对，是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敢这么对他；她一早就策划了要逃走吧，逃走的时候，甚至还将带走了自己丫头的兰妃，给踢掉了肚子里头的孩子，让兰妃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
怎么一进入了曲深院，就变成这样了呢？曲深院里头有什么玄机么？
不对，不是从进入曲深院开始了，湛天沐的目光一凝，突然想起了那一晚，就是他带着人头去看苏莫莫的那一晚，改变并不是从进入曲深院开始的，而是从哪一个晚上开始的。
当他以为她看到她爹的人头的时候，会痛哭流涕，但她似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还说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话，什么“戏服”，什么“任务”，还问这人是谁的人头……
她……难道不是苏莫莫？
不可能，去曲深院之前，苏莫莫的寝宫一直在他的监视之下，如果她又什么动作，他一定会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晓，硬生生的换做了另外一个人呢？
一来，她没有帮手，二来，怎么可能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三来，没有动机，在那种时候，换另外一个人进来做什么呢？
刺杀他？没有，她不过是扇了他一个耳光，然后现在就逃走了，也没有留下来。再说，如果真的换进来有什么目的的话，一定会拼命掩饰，让自己的行为方式和以前的苏莫莫一样。
她却根本没有半分的掩饰，湛天沐又想起了苏莫莫的眼神，不屈不挠，带着那种在外生存挣扎后的戾气，更有一股杀气。
湛天沐想不透，这个女子在他后院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以为她爹一死，她就会跟着憔悴而死，挥着被他的妃子们为了争夺那个正妃的位置给整死，她却没有死，跑了。
越来越看不透，原本觉得自己掌握着一切，才发现，这个女人，不再他的掌握之中，她最近所有的行为都远远超过了他的意料，让他猜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