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该从何时说起呢?哦,对了!为师想起来了……那个自称花自落的少年。”
“听……师兄们说,就是从前在会仙观跪了七天七夜的那个傻小子?”
老者捋过胸前的一尺白须,嘴角上扬,接着说道:“徒儿,此话,你只答对了一半……”
小道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师傅。
“嚯嚯嚯嚯……他确实是来到了会仙观,也确实是跪了七天七夜。但,他却不傻,至少比你这个笨徒弟聪明……”
小道士俏皮地伸了下舌头,变得羞愧起来。“师傅说的极是,徒儿这就去抄诵《太一生水》,下回再来请教师傅。”
小道士碎步走出观外,连声叹气:“哎,我这个毫无资质的小道童何时能成个上仙哪,不不不……就算不能成为上仙,做个灵仙,再不济……就……就成为师傅一样的真人也好呀!”
……
道中所讲:天地万物本无形无像,皆由“道”而生之,道散则为气,道聚则为仙。神乃修身修仙最高境界,故此愈来愈多的人都走向了成仙之路。
而上仙、灵仙又是怎一回事?
传说这“天”,有三十六之分,大罗天位于天之最高位,且大罗生玄、元、始三气,变作三圣境也,三圣境有一太清境。太清境上则有九仙。其九仙者,第一上仙,二高仙,三大仙,四玄仙,五天仙,六真仙,七神仙,八灵仙,九至仙。前后共九仙,每一仙级皆由修仙者对“道法”理解之深浅。
……
小道士站在大王峰之上,眺望着远方……
崇山峻岭被叆靆的云朵遮掩的神秘莫测。此观名曰会仙观,乃武夷宫众多观之一,坐落在大王峰的南麓,前临九曲溪口。武夷宫乃是祭祷武夷显道真君之地,经千年变化,此宫已经成为东越道教最大的教会之一。其门下弟子遍布各地,尤东越、江南甚多。
“无为无不为,道法自然,修身养性,聚气修仙。”乃武夷弟子修道之根本。然,以“道家”为思想本源而修仙的武夷宫仅仅只是整块大陆的其中一小教派而已。
崇尚“格物致知,仁义礼智信”的曲阜南宗宫(儒家)、以“阴阳消长,五行转移”为思想的齐都临淄门(阴阳家)、“非命、天志、明鬼、兼爱”的谷丘派(墨家)……虽众多教派流系都侍奉着不同的学说理念,其目的却都是一样的——达到不老不死、辨妖降魔、法力无边、超凡入圣之境界。
而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东越。哦,这里不禁有人想问了东越是哪里?江边以南!江边南又是哪儿?莫急,自然会有人指给大家看。
东越江南圆月明,龙门大漠饿狼啸,疆上蜀门乱人眼,繁华京都不归乡。
……
“喏!此处就是东越,我画的一块儿。然后……嗯……这样……好了……我们青羽镇就在东越这儿,懂了么?”这少年手拿着一块黑碳,在空巷之墙上勾勒着一笔一划。勾勒?嗯,的确是勾勒,至少少年心中正是这样想的。近眼一看,乃是一张极其抽象的地图。
“你这画的也忒丑了点。”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孩围在这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跟前齐声说道。
“喂喂喂,还不是你们想知道外面长什么样,要不然我会给你们这群小毛孩讲这些……哼!我不画了,我也不说了!”少年的头侧仰抬起,故作生气,眼睛却时不时瞄着几个小毛孩面部神态。
几个小毛孩着急了,扯着少年破烂不堪的衣角不断哀求着他。少年嘴边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哼……本大爷我可以告诉你们更多厉害的东西,只是……”少年话只说到一半,手掌便伸出,摆了个搓手指的动作。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向几个小毛孩索要报酬哩。
几个小毛孩心领神会,左边布袋翻一翻,右边口袋搜一搜,毫无结果的样子。不料,其中一个小毛孩把手放进了自个儿的裤裆之中,总算有了个收获。
“花哥!我们……我们今天没有讨到更多的铜钱了。我……我……我这还有昨天啃一半的馒头。”
花自落直勾勾地看着这位小毛孩手中的馒头,昨晚直至现在他还未进食,现在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噜地乱叫。
他咽了咽口水,手摆了摆:“笨蛋,我花自落缺过食物吗?你们自己留着就是……下次……下次有了好‘收成’补我一顿肉包子。”
“呵呵呵……放心花哥,明天我能去东街呢……”说话的小孩,声音柔弱的好似一只正等待母燕归来,嗷嗷待哺的雏鸟。凌乱的长发使他的灰脸淡出了大家的视线,但,那一双泛着憧憬之光的双目却借着披发之缝注视着这个世界。
“东街……吗。”花自落犹豫说道。
东街乃青羽镇最热闹的街道,作为一名叫花子,能够允许去东街乞讨自然是极其幸运的。要知道,青羽镇衙门上管辖的异常严厉,有专门的衙役负责整个镇上的治安、集市……自古来乞丐是不被允许在东街出现的,没想到近几年,几个滑头要命的衙役偷偷放行乞丐入市集乞讨。这样做,当然有他们的好处,这些衙役每日放行一位乞丐进入东街,而条件则是需要叫花子把所乞讨全部金钱的九成交予他们。
在东街乞讨,纵然是九成钱上交了,那一成也抵得上其他地方好几日了。
花自落欣慰地拍了拍小毛孩的肩膀:“阿冰,千万别被那群王八给欺负了……拿到了钱,就回来,咱们去买它个一斤肉包子!”
蓬头垢面的阿冰眼神流露出了一丝怯意,为了不让花自落瞧见,连忙转移花自落的注意力。
阿冰:“对啦,花哥,你倒是说啊,神仙住的地方在哪里呀……”
“对呀!对呀,花哥,你总说你亲眼见过了神仙,他究竟长什么样啊?“
“是啊!是啊,他会法力吗?能不能变出好多金银财宝呢!”
“我要一个大宅子!”
“那……那我要一桌大鱼大肉!”
“不不不……十桌才行!”
一群小乞丐附和道。
花自落挠挠脑袋,思忖片刻。那个梦境,一缕白衣、鹤发童颜、腾云驾雾、转瞬飞空……他,自己也分不清,对于神仙,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哼……你们不懂吗?”花自落反问。
众毛孩不解:“不懂什么?”
“真不懂?假不懂?”花自落一脸坏笑,接着问。
“我们真不懂啊!”众毛孩异口同声。
“你们已经见过神仙了,只是你们并未发觉而已……”花自落讪笑。
众毛孩你一个瞪眼,我一个张嘴。揪着花自落的衣角:“花哥,真的吗?什么时候?在哪儿呢?”
花自落变得严肃起来,丈着从小因偷摸拐骗而逃跑所练出的三脚猫功力,纵身一跃,跳到高墙上。
“我,花自落如若不是神仙?那这世间谁还敢妄称自己是神仙呢!我,花自落,便是神仙!神仙,便是我花自落!哈哈哈哈哈……”花自落站在墙上得意地大笑。
几个小毛孩一脸生气加嫌弃,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往花自落头上丢去……
“诶,诶,诶……你们这是对神的不敬,我要惩罚你们!哎哟喂……阿冰,你也……哎呀……喂,快停手,快停手。”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空巷高墙,大小乞丐,嬉闹逗乐。其中酸苦,更与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