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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灵魂之歌

“快,拉紧我的手!”瓷器女孩放下桨,大声地叫唤着。

蓝人参却绕到瓷器女孩的身后,搭在她的肩膀上。

蓝人参这一次,为什么不听从命令!他不是最听瓷器女孩的话吗?

我很快就知道答案了,船直线下落,水往船舱里猛烈地灌着、倾倒着,我们重重地摔在瓷器做的水壶上,我的身体具有柔韧性,还能够暂且抵挡住这样的撞击,可瓷器女孩会被撞碎的。

蓝人参,他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瓷器女孩,在飞舞的水花中我看不清楚他们,但我看到了一声不吭的蓝人参,他闭着嘴巴,默默承受着一切的撞击。

我们很快被甩出了船,水冲入我的五脏六腑,我快要窒息,在丝毫不受控制的冲刷中,我在不停地坠落、坠落,然后沉入水底,我必须要立刻浮出水面,不然会死去的。

我不能死去,我发誓自己不能死去,我是预言之子,我怎么能够死去。

我睁开眼睛,看见深潭里有一条庞然大物。

“龙,我看到了龙!”

等我冒出水面想要立刻告诉他们时,却发现看不到两人在哪儿,我深呼吸一口,继续潜到水底。

我看到了,他们在那儿!

蓝人参在托着瓷器女孩的身体,防止她下沉,可他的力气终是有限的,他已经在一浪又一浪的冲击中耗尽了体力,我了解,因为我当时在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想保护瓷器女孩的反应,我当时只是去牵着她的手,我当时为什么从没想过瓷器女孩会被撞碎,而且会在水中下沉。

我游过去,想托起瓷器女孩,却发现蓝人参由于体力耗尽而开始下沉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瓷器女孩捏住了我的手,她把手指向下沉的蓝人参,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要我去拯救蓝人参,可是她怎么办,她会被淹死的呀,这个明知道自己会被撞碎和淹死的瓷器女孩,她为什么要陪我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船呢!

她再度捏了下我的大拇指,微笑着看了看我,嘴里说了话,可我却听不到,我想,她大概是想要我放弃她吧。

我忍着选择的痛苦,带着蓝人参逃离这片死亡的深渊,我使劲全力地上升,我一定要抓紧时间回来救瓷器女孩,我不是预言之子吗?我不是无所不能的人类吗?我拼命地蹬腿,却发现瓷器女孩越沉越深,直到我看不见她的身影。

我的泪水,为这个女孩在水中挥洒。

我变得越来越容易感动,泪水有一天如果沉入水底,那么谁又会说我的感动是发自肺腑呢?

我的绝望,我的心疼,我的懊悔,我的难过。

谁又能在水里捡起我的泪花,然后说这是我遍体鳞伤的心呢!

水底突然出现了大的动静,我和蓝人参被甩到地面的一棵树下,我惊喜地看见瓷器女孩也被甩在了一片草地上,那个能在阳光下发出彩虹的女孩,一定要安然无恙!

我第一个醒来,并冲到了瓷器女孩跟前。

她还在昏迷不醒,当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慢慢睁开的时候,我不顾一切地把她抱在怀里,上天会眷顾心地善良的人们吧,当奇迹出现时,人才会懂得去珍惜未被夺走的东西。

“太好了,太好了!”

“一点都不好,水都喝饱了!”她委屈地说道,说完还吐了几口水。

“你没事吧!?”我拍着她的背,担心极了。

她看着我,我们相视一笑。

“那是龙吗?”蓝人参的声音响起。

我们慢慢地站起来,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沉睡的龙已经醒来。

“是谁的眼泪将我唤起!”

“我!”

我的声音龙能听见吗?

龙的鳞片在阳光下发出金色的光芒,他的龙须,像垂下来的瀑布,他低下头,慢慢地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是你吗?”他说话吐出来的气体很轻,但却要把我吹起来。

“是我!”我回答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小的人类,你有什么愿望就大胆地说吧!”

我是有愿望的,我因为想要自由而变成了微小的存在,我因为中了丘比特之吻而即将丧失灵魂,我望了望自己,又望了望自己的手臂,我多么想叫出我想要重新做回人类的话啊,我的思想在翻滚。

“人类,快点许愿吧,我的眼皮已经沉重,我即将睡去,就像从未醒来!”

我的思想定格在鱼老头的话上,我的视线定格在瓷器女孩上。

“我希望您能拯救龙鱼部落,赶走入侵的蚁族,让这个城市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一个愿望,是否被我许成了三个?

龙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闪烁着不可捉摸的光芒,他的龙尾仍浸泡在水中,我仰望着他,渴望他给出答复。

“人类,我满足你的心愿,是否已经沉睡了太久,我都忘了有些人类已经醒来!”

“你们坐上来吧!”

龙的声音如同雷声滚动。

他难道决定搭载我们?我们半信半疑地靠近龙,他眼神无比温和地看着我们,我们顺着龙鳞,一点一点地爬着。

龙用爪子抓起我们,将我们放到他的头顶。

我们抓紧他顶端的触角,他带着我们冲入云霄的时候,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壮阔而又渺小,坐在龙首上俯视整个世界,那是怎样一种情景啊。

我们从他的龙鳞上滑落下来,蚁族的军队在龙的咆哮声中吓得四分五裂,他们被反抗的人们逼退到地下河,不会驾船的他们落荒而逃。

“龙!”

龙鱼族的孩子们从残存的房子里跑出来,看着本民族的图腾成为飞舞在云端。

龙鱼们纷纷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们跪下,俯首叩拜龙拯救了他们。

我们三人从龙鳞上滑下,在我回头的一刻,龙降落在我的面前,龙须飘飘,他把头压得很低,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让你抚摸他的额头的龙鳞!”龙鱼族的族长拄着拐杖告诉我龙俯首的含义。

那片额头中间最闪亮的龙鳞,当我的手触摸到他时,全身的神经感觉到震颤,我的灵魂似乎一下子飞升到遥远的国度,在这个国度里,阳光披在我的身上,蝴蝶飞舞在我的左右。我听到阵旋律,这首美妙动听的歌曲让我的灵魂像婴儿那般知足地躺下,这首美妙的歌曲像母亲的手抚慰着我。

我的母亲,她为何变得清晰起来!她为何在深邃的时空里重新浮现出来,我的心开始在唱歌,唱一首摇篮曲,那是母亲哼唱过的曲调,那是世间最动人的曲调。

当我灵魂还沉浸在难以形容的欢愉中时,我的身后响起了阵阵欢呼,所有人都充满感激地看着我,我的内心升腾着自己说不清楚的奇怪感觉,我在想这一切真的属于我吗?我在想我值得拥有这么多吗?

龙鱼族的预言师从人群中走出来,族长含着微笑,看着我。我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他们似乎都忘了这场灾难是我带来的,我只不过是在弥补自己的错误。

“龙鱼族会因为这场灾难重生,龙不会将这里的房子变幻如初,真正的房子已经在每一个人心中建起!”

族长邀请我,想要拉我进入人群供众人膜拜。

“族长,我们要离开了!”

“离开?我们不能够表达下自己的谢意吗?”族长的龙头拐杖看起来颇有气势。

“每个人都有必须完成的使命,族长,我已经从你们的眼神中看到了谢意,你们好好建设家园吧,有空我们一定会再回来的!”

族长正在恋恋不舍的阶段,预言师帮我出来解围。

“族长,他会再回来的,在这之前,我们先重建家园吧!”

族长拉着我的手,拍拍我的手背。

“族长!”我顿时想到一个问题。

“怎么啦?”

“鱼老头才是真正的英雄,请您记得好好安葬他!”

眼前一片狼藉,血液和死亡,笼罩着灾难后的城市,虽然在众多倒下的尸体中,我已经不清楚鱼老头是哪一个,但我会永远记得这个英雄在最后一刻的尊严。

送我们离开龙鱼族的依然是龙,他把我们安置在地下河的一座森林前。

“当你触摸到自己的灵魂时,你就会拥有整个世界!孩子,愿你幸福!”

龙如此说道,说完后变盘旋在九天之上,云层里下起了金色的细雨,我陡然明白龙鱼族的阳光来自哪儿了。

带着龙的祝福,我们三人继续上路了,对于每一段未知的冒险,我更多地不是憧憬,而是感激。

那首熟悉的歌声再度响在我的耳畔。我轻轻哼着,幸福地迈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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