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中。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余光洒向天地四方。
一块桌面大小,光滑的大青石上,一位穿着破旧道袍的老婆婆,有些留恋和不甘的看着将要落下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
老婆婆很老了,头发全部花白,没有一根华色,脸上一道又一道密集的岁月留下的深深沟壑,沟壑上面,满是清晰可见的黑色老人斑,她的皮肤干枯似柴,人很瘦,好像一张人皮套在一副骨架上。
老婆婆身后和身前都站着一个人。
身后是一个少女。
少女年龄二八,留着极少见的寸板头,一根根短发如同钢针般朝天而起,皮肤微黑,不算倾国倾城,但浑身上下,却充满着一股野性的怪异美感。
没人会怀疑那股野性的怪异美。
只见她额头上是一串用黑色兽筋串起,惨白色的锋利野兽獠牙,身上的衣物很简单,上身是一块成人巴掌宽的兽皮紧紧围住胸部,不让里面的两个小灰兔子,因为走动而摇摆,下身是一件短小的兽皮围裙。
简单暴露的衣物使得整个双臂,后背,小腹,以及两条小腿暴露在空中,一块块并不凸起的股肉,其流畅的线条显示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少女一直低着头,脸上红红,两手紧握,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身前是一个青年,只不过略显稚嫩的脸,也可以称为少年。
青年长相普通,属于放在人群里,转眼就会被忘掉的那种。
不过,他身上的东西,就是再健忘的人看见,也不会轻易忘掉。
一身黑色皮衣劲装,左右小腿处,一边绑着一把三棱军刺,一边绑着沙漠之鹰,一条腰带上挂着一圈黑色金属小馒头,有爆炸弹,燃烧弹,催泪弹,甚至还有毒气弹。后背背着一把一臂多长的大砍刀,和一把半自动步枪,左手手腕处是一副小巧的十字连环弩,右手则拎着一根枪身极长的狙击枪。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张振。
一得到消息,他就把自己武装到牙齿,随后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来时他已经想好。
小猫和残片有直接关系,也就是说能影响到他的身家性命,哪怕对方是天王老子,他也不会屈服相让,不但不让,还要把人全都干掉,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至今为止,接任务杀人,手上已经有二十多条人命,虽然他为怕给自己留下心里阴影,这些人都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但并不代表他对好人善人就下不去手!
只要惹他,那就是敌人,即然是敌人,哪怕一个个都是十世大善人,他也不会有丝毫手软。
随着接触的层面提高,不管他本人愿不愿意,事实就是,原本的价值观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可谁成想,他十万火急的赶来,敌人影子都没看见,看到的是灵婆婆带着小猫,两人坐在石头上,悠哉游哉的看夕阳西下,好不逍遥!
他,被耍了!
张振怒了!
阴沉着脸看了站在灵婆婆身后不知所措的小猫一眼,深吸数口长气,压下把灵婆婆突突成蜂窝煤,然后抽出大砍刀砍成饺子鲜的冲动。
小猫自小跟着灵婆婆,两人感情深厚,肯定不会看着自己动手,而无动于衷。
对小猫,张振打心眼里忌惮,哪怕他现在全副武装,忌惮仍然没有少多少,他不怕任何人不假,但小猫,算人吗?
两人相斗,小猫怒火之下全力出手,把他干掉还是大有可能的。就是他爆了小宇宙把小猫干掉,结果他同样接受不了!
就是两人谁都没干掉谁,小猫恨他那是肯定的,不但从她身上得不到秘密,还要时刻提防着她来杀自己,何苦来哉?!
想来想去,张振都觉得不划算!
“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振沉着脸道。
恋恋不舍的收回看向夕阳的目光,灵婆婆淡淡一笑,也不在乎张振的臭脸,道:“老板,我快不行了,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张振皱了下眉,有气不爽的暗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都八十多了,快死也正常,干嘛耍我?临死前想找点乐子吗?这也太恶俗了吧?”
想是这么想,但张振却没有说出来,一来他对老人还是有点尊敬的,二来他觉得灵婆婆不是那么恶俗的,低级趣味的人,三来她当了一辈子神棍,精明的很,张振是老板,能直接影响唐家村和周边村子人的命运前途,她岂会开这种玩笑得罪他?肯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顿了一下,灵婆婆转头看看小猫:“小猫,自己去玩去。”
自从张振到来,小猫就脸上微红,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她早就想离开,现在一听这话,重重点了两下头,嗖的一声就蹿了出去。
待她走远,灵婆婆才道:“人早晚要死的,我活了八十多岁,在这里算是长寿的了,根本不怕死。不过,我放心不下小猫。”
“小猫野性太重,只知道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没有一点道德法律的概念,别说杀人,就是吃人她也不会有任何心里压力和负担,对她来说,人和猪没分别,人肉和猪肉也没分别!”
张振心里点头,这点他早就看透了,否则上次就会把小猫带走了。
“她从小跟我长大,我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她很听我的话,我约束着,不让她出去,也不让她伤人杀人,这些年来倒也没出什么事。”
“可是我一旦死了,没人去约束她,那…………”
闻此,张振瞬间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要是小猫跑到大都市玩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见到好玩的抢过来,见到好吃的抢过来,见到有人想威胁伤害她…………
而以小猫的变态程度,只要不动用大威力杀伤性武器,肯定杀不了她,哪怕何伍,钱泰牙他们都不行!而在人口密集的大都市,没人敢动用大威力杀伤性武器!
那可就糟糕到佬佬家了!
不过,这还不够,还有更糟糕的呢。
只听灵婆婆很无奈道:“小猫从小被人视为怪物,怕她,恨她,只有我一个人不怕她不恨她,我在她心里的地位非常高。我想,如果我死了,肯定会刺激到她吧?”
“受了刺激的小猫跑出去,那…………”
“那可就糟糕到佬佬的佬佬家了!!!”
张振头皮发麻,抓狂怪叫,一想到受到刺激,出了大山跑到外面,想割草一样到处大杀特杀的小猫,弄出一个个惊天大血案,他怎么也淡定不了!
灵婆婆看着他苦笑一声,目光似乎在说:“恭喜你,答对了!”
“我不愿意她到处杀人,最后被国家设计害死,一起在想着办法,直到老板你的出现。”灵婆婆从石头上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
“除了我,小猫对其它人都充满着戒备,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排斥你,甚至对你还有点好感,所以,我就想让她跟着你。可惜,上次你拒绝了。”
说到这,灵婆婆目光暗淡:“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没想到最后竟然拿整个村子的命运开玩笑。”
唐家村的青壮都在张振手下打工,这次耍了他,他要是不高兴,也许会拿那些青壮泄恨。
不需要做的多过份,只要辞掉他们,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不错,他们在大都市一段时间,学会不少人情世故,比起刚出大山时好了很多。但永远也不要有低估社会的阴暗面,像他们这种人,有狠性,敢打敢拼,又是文肓法肓,那在黑社会眼里一个个都是香饽饽,被人算计几下,拉入邪道不归路,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没好气的白了灵婆婆一眼,张振知道她这话只有一半是真心,另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演悲情戏,玩苦肉计,这戏码他见过不少,听过的更多。灵婆婆虽然年老成精,但毕竟没出过大山,整日面对淳朴的山村,思想还是很简单的,根本就骗不过他。
“我答应你不会拿唐家村的人泄恨。”张振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真的?!”灵婆婆眼中一亮。
“当然是真的。”
张振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吧唧吧唧抽了起来,眼珠子乱转。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想小猫的事,哪有闲功夫找唐家村青壮的麻烦?
不想放弃她身上和残片有关的秘密,摆在眼前的唯一选择,就是把小猫带在身边。
可一想到她的凶残程度,张振心里就发寒发冷,不好办啊!
对脆弱的普通人,小猫随手轻轻一碰,就是轻伤,稍微下点重手,就是重伤垂死的下场!张振自己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倒是好很多,不会被轻易干掉,但是小猫发起狂,他真心没办法阻拦,只能干看着。
要是对付敌人,自然是不错的。
可如果不是敌人呢?
如果林兰给他开玩笑,打了他一拳,小猫上去一巴掌把林兰脑袋拍成烂西瓜,钱光恶俗的嘲笑挖苦他两句,小猫扑过去,张嘴咬断他的脖子,何伍口气凶狠点,让他多关注意一下明月中关于何馨的研究进程,小猫…………
张振深深皱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