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健壮的康清想不到淋了一场雨,病如泰山倒!咳嗽、头疼、流涕……
第二日回他自己的府里养着,于媛见不到他人,内心焦虑不安,担心不已。在古代,自己一个姑娘家不可能直接去丞相府,每天从云浓口中探点消息,这些消息都是云浓从小扣子那里打探出来的。
“云浓,不知今日他好点了没有?”看见云浓端着布料过来,问道。
云浓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小姐,您今天都问我十遍了,好多了,你不用担心。”从早上天没亮,小姐就开始问了。
有这么多次?皱了皱眉,疑惑道:“我真有问那么多次?”
“小姐,你真的真的问很多次了!”语气重重的说道。
尴尬的别过头,不去看云浓。自己其实也不想问的,不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自然而然就问出来了。
云浓把布料放在面前,温柔的说:“小姐,你看下这批布料,颜色都被染坏了,一点红、一点绿、黄又不是全黄,我们这次真要赔了,唉!”
看起来是乱七八糟的,但把它好好设计一番,又是别样风情的服饰。什么斑点裙,西伯利亚风格……可以发挥的很多!
“这批布是怎么回事?”疑惑的问道。
云浓有点生气的嘟嘴,埋怨道:“还不是晴川,说什么想尝试新玩意,结果,把好好的一批布全弄毁了,小姐,这批布有上万匹,这一弄下来,我们都亏大了。你说,好好的按照常规染布就行了,还弄什么创新,这创的什么呀?红黑绿黄什么都有,还不成型……”
听云浓抱怨足足有半个小时,于媛才开口问:“你,跟晴川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不然,你不会这么生气。”
“小姐,我哪有……”捏的看着小姐,心里怨气越来越重。
饱含深意的凝望着她,轻轻吐息,若兰般柔婉:“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吗?”
委屈的眼神,紧抿的唇,机关枪似的抱怨:“晴川刚进府还可以,后来自从管理了绣娘、女工,就自以为是,整天不把人放眼里似的。有时候我唤她,她没理人,我问她,刚才唤她怎么不理我,她说没听见,在想事情。小姐,我一个大活人就站在,难道她就看不见吗?还有,总是自作主张,我说女工该做女工的活,不要做什么绣娘,可她不,她非要女工有时间就自己多跟绣娘学刺绣,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还有,小姐,你说她不就是个管女工的吗?有什么了不起,当初进门,还不是我和小姐去把她买回来的……”
又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云浓还沉浸在抱怨中不可自拔。于媛也不说话,静静的听,待她说得口干舌燥,才停歇。
“你都说完了?还有没有?”轻柔的问道。
摇摇头,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粗声说:“累死了,没有了……”
“既然这么累,又何必那么在意呢?云浓,你变了!我以前的丫鬟云浓单纯,可爱,大方,不计较。今天你计较晴川不搭理你,改日你是否埋怨我这个主子没能给你指护好人家?云浓,寻常心、平常心宽厚对待别人。或许别人没有你想的那样呢?不要斤斤计较,斤斤计较反而得不偿失。
云浓,你真的没觉得,我们生意越做越大,你事越来越多,管理的人也多了,自己也变了吗?变得强势了,变得没有心计了……有心计是好事,可那只能对外人,不能对自己人。你现在到里面呆着,好好面壁思过。”
云浓一声不吭的踱步走进屏风隔断里面,不知小姐为何要叫自己进来这里面壁思过,仔细想想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是否真的变了?
于媛走到门外,让小厮唤晴川过来。不多久,就见晴川匆匆忙忙的一路小跑过来,凌乱的头发,凌乱的衣服……
“晴川,你这是怎么了?搞得这么狼狈!”于媛平淡的问道。
眼尖的晴川一眼看见茶几上放着被毁的布匹,噗通跪了下来:“主子,对不起,我害于府损失惨重……”
里面的云浓一听晴川来了,心里噗咚噗咚的乱跳。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她是帮自己还是帮晴川?晴川等会会不会告自己的状?
“先起来,我们把事情好好说说。”这孩子,急红了眼。
“是,主子。都怪我想着改变花布,想让布变得更鲜艳,更漂亮,混合了几种燃料,一种一种染,结果就变成这样了。但我又想,如何能把这批布卖出去,想学小姐设计衣裳,可怎么,怎么做都不好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晴川细细禀报自己的想法,工作。
于媛一直没表态,一直听晴川说她的构思,她要表达的内容,主题。待晴川说完,点点头赞道:“晴川,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只是做事情急功近利,所以,容易办错了事,你想,如果你先用一点燃料尝试在半匹,甚至更少的布那里做尝试,等结果好了再大量生产,不是更好吗?我们做事要循环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晴川虚心的聆听、领教。主子讲的每一句话,都牢牢的记在心上。末了对主子诚恳的说:“对不起,主子,我知道错了,下次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这些布匹我自有妙用,你说的构思我觉得很好,等我把图纸画好拿给你,你再好好研究,说不定,你这次还真是因祸得福呢!你跟云浓以及府里其他人相处得怎样?”
“真的,那太好了,主子,我放心了。其实我觉得大家都很好啊,府里每个人都很好,主子,呵呵呵,我是个粗神经,只想着工作上的事情,其他的,还真没什么在意。而且府里的人都很好相处,像兄弟姐妹一样,我不需要烦心,只要想如何好好工作就够了。”松了半口气,语气没有先前的凝重。
眼里没有一丝虚伪,全是真诚!“你对云浓有什么看法?”
“云浓姐?呵呵呵,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好,面冷心善的人。云浓姐管理人很有一套,规规矩矩的,而且她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学。我经常犯错,她总是在旁边帮衬,教我,我很感激云浓姐。其实在府里,所有人都很尊重云浓姐。”晴川一脸笑意的说道,心事了却,开心了不少。
“嗯,晴川,你工作要做好,但是别忘了多跟府里的兄弟姐妹多走动走动。你云浓姐很关心你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她。下去忙吧,我这没事了。”温柔的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
晴川告辞后,于媛喊了一声:“云浓,出来吧。”
忐忑不安的云浓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一脸不好意思。于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严厉的开口道:“云浓,这两天你就呆在你房里,好好思过。刚才晴川的话,你也听见了,她对你,一点成见也没有,你该好好想想,你跟他们,又能相处得来吗?有没有觉得,自己离别人越来越远了?那是你自己把自己推远了,不是别人,你懂吗?”
一脸沉思的云浓点点头,走出厢房,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深秋了,天气干燥不已。怀念现代的补水,化妆品,怀念现代的食补,怀。念中秋佳节,家人团聚。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我好想你们。
“咳、咳、咳……”几声咳嗽,把于媛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一望,一脸惊喜,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激动的问:“你怎么来了?身体不好,多休息……”
熟悉的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明晚有灯会,我想携你一起去看。”
“不行,你身体没好……”
话还没说完,被他苍劲有力的胳膊圈进胸口,双臂用力的收拢,低喃道:“我想你,真的好想你。让我多抱一会,就这么一会,好吗?”
“可是,你身体……”不忍拒绝他的要求,小头颅埋在他的左心房,听他心跳的旋律……
“我身体好了,没事。虽然还有点咳嗽,没大碍了!”嗅着发香,温柔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眷恋。
“咳咳……”又一阵咳嗽,于媛赶紧把他拉到椅子上坐,“我给你倒杯茶。”
满脸笑意的看她忙碌的身影,这种感觉真好!“你别忙活了,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一脸诧异,把茶水递给他,拧着双眉,疑惑道:“双眉事?”
“上次你生气是我不好,我惹你不开心了。这段日子我仔细想了一下,以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应该与你商量后再做决定。答应我,以后不可以生莫名的气好吗?有什么不开心、不快乐,第一个告诉我。我说过,只要你点头,剩下的就交给我,不要担心和顾虑,更不要胡思乱想。可以吗?”坚定专注的眼神深深的凝视她,没有往日嬉笑的容颜,冷静的话语让她莫名的感动。
心,一阵骚动,勉强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害你站了那么久……”还生病了……
微微一笑,俊逸的脸泛起丝丝甜蜜:“傻丫头,我们用不着道歉,这次就当惩罚我自作主张。我当时是想帮你做个人情,跟他们搞好关系。你曾说过,愿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当时不是对我说的,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既然这样,不如让你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将来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就不为官,不会为了各种压力娶别人,只过两个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憧憬未来的生活,让她心动不已。听在耳里,甜在心上。其实,她想要的很简单,在古代,活得快乐,有个宠自己,爱自己的人,就够了!
见她点头答应,康清的内心一阵狂喜,连眼眸也掩饰不住激动。“那明天我早点过来,我们晚上一起去赏花灯。”
又一个八月十五,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这么流逝了……
明月当空,今年的秋天特别的冷,小风嗖嗖,身上一阵凉意。街道跟去年一样,挤满了人群。
“冷了吧,把这个披上。”康清从马车里拿出一件披风递给她。
瞅了瞅披风,嘟嘟小嘴开着玩笑:“你这披风多久没洗了?”接过披风往身上一卷,暖和了不少。
好气又好笑的看她,温柔的眼神能滴出水来,柔情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多久没帮我洗,我这披风就穿了多久。”
两只纤细的葱指捏着秀气的鼻子,嫌弃道:“咦,真臭,人家不要穿了。你这人真懒,好臭……”
“哈哈哈……逗你的,赶紧披好,我看天气凉,就多备了一件在车上。衣裳都有人洗干净的,不信,你闻闻看。”看她嫌弃皱巴巴的小脸,不禁放怀大笑,笑得太激动了,还咳了起来。
帮他轻轻拍打后背,责怪道:“你笑那么用力干嘛,身体不好,也不注意点……唔、唔……”小嘴被大嘴堵住了。
“再说,就亲你!”他霸道的说道。
无语的低垂着头,这个男人,好霸道,有力的胳膊一直搂着自己纤细的腰,手嘴不停的在身上蠕动……马车里,一片春光旖旎。
魂把马车停在偏僻的道路一旁,车里的动静让他一阵一阵脸红。孤身男女独处一室,想不干柴烈火都难,只是,这动静太大了。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从马车里传出声音,“魂,怎么马车停了?”
魂酷酷的站在外面喊:“爷,都到半个多时辰了,您啥时候下来啊?”
马车里,陷入一片寂静,接着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街道上人来人往,树梢上、小贩的摊面上都挂满了各色、形状各异的彩灯,有纸糊的,也有布帛的……
“我想要那盏小灯!”看见一个可爱,小巧玲珑的小兔子灯,欣喜的叫道。
康左手紧拉着她的手,一手环腰。挑了挑俊眉,“魂,付钱。”
“公子,我们这的灯都不卖,但是有条件,而且必须条件达到了,才能要这的灯。”小贩说道。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往这边瞧,一个小伙子说道:“这位公子,其实要这灯一点不难,看,我这灯就是老板刚送我的。”
“喔?这么有意思,那老板刚才问了你什么?”不会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吧,她最有兴趣了。
“老板问我,如果我娶了媳妇,我媳妇跟我娘吵架,我帮谁?”小伙子一脸笑意的答道。
只见老板点了点头,众人一阵议论,有人说帮媳妇,有人说帮娘。于媛带着深思的眸光看向老板,这个人,很有趣!
康清也被提起了兴趣,问道:“那你怎么回答?”
“这是我的错,没能让娘和媳妇和睦相处,所以,我谁也不帮。让她们过来怪我好了。老板就把灯送给了我,等我今晚遇见心仪的姑娘,就送给她。”小伙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议论纷纷的众人被小伙子的回答弄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康清自信的一笑,清了清嗓子,温文儒雅的问:“请问老板给我出什么题?”
老板盯着他看,恭敬的说:“爷,请你听好题了。用一句话形容百姓,而且必须获得在场的人鼓掌,叫好,我才能把这灯送给您。”
老板那双毒辣的眼睛,肯定看出康清不凡的身份,而且说不定还推出他为官,不然,他不会出这样的题。在场的都是老百姓,不论贫穷富贵,要赢得大家的赞同,很难!
康清想到很多话,可,总觉得不好。不一定能获得大家的认可。低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她,她的鬼主意一直很多。
“老板,我这有一句话,我想试试,不知可否?”看到他投来求救的眼神,她问出了口。
老板略略点点头,于媛开口便说:“生难……”
康清接着说:“活难,生活难!”
相互对视一眼,想不到二人想到一块去了,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老板将两人的话大声的重复了一遍:“老百姓,生难,活难,生活难!”
“好,很好……”在场的人热烈的拍起手来。
“小伙子说得太对了,好啊……”不少人叫好声响起。
老板恭敬的把灯递给他们,语重心长的说:“记住你们刚才的回答,百姓生难,活难,生活难。”
不知老板暗示什么,但,睿智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们看。于媛想开口询问,康清接过花灯,道谢:“谢谢老板的赠送。我记住你的话了。”
说完,拉着于媛的手就朝人群多的地方走去,“诶,你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有话想问老板呢!”
“不用问了,我知道你想了解他。他,应该是隐士,或者是高人,但,对于我们来说,那又怎么样?”康清早就有放弃为官的念头。
从他手中抽出手,屹立不动。“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也停止了走动,转过身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柔声问:“怎么了?”
“大丈夫能力有多高,就要承担多重的责任。我们不能逃避责任享受我们的生活,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你要尽自己的能力把事情做好,让大家快乐、幸福的生活,起码要画个圆满的圈,你才能享受个人的生活,明白吗?我不喜欢懦夫,我喜欢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所作为的男子汉!”她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脸凝重,妥协道:“我明白了,我会画一个圈,再与你双宿双飞。”责任,是啊,身上担的责任那么大,怎么可以像个孩子一样,说不玩就不玩了呢?
她,笑了,笑得花枝招展,迎风吹过,百媚千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