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绝对是一门技术!
这也是前世“地火”特训营里必学的一个项目,梁笑尘早已掌握得炉火纯青。
他,时隐时现,时急时缓,时远时近,成功的由那辆黑色桑塔纳引至彭家辉的私宅。
他先潜伏在斜对门那邻居房子旁边的文竹林里,待司机驾车离开后,再开始变换不同的角度,进行更深入细致的观察。
这是一栋单门独院的私家楼房,门牌号新村1-18,排四带拐的地基结构,共有三层。
一楼二楼构造及装修情况差不多,档次绝对不低;最高一层以红瓦坡顶为盖,想来是作为隔热层兼做储物间的。
庭院布局很讲究,院墙是昌华县城区私宅,近两年时兴的砖柱与黑色金属栅栏联体样式,等距分布的砖柱及居中位置的院子门框,都贴着青灰色的文化瓷砖,而栅栏的铁艺效果比一般人家的更精美,更具观赏性。
透过栅栏的间隙,院内甚至包括一楼客厅的情况,都能看得十分通透。
院子面积相当大,沿墙根的三面花圃里,各种不同名目的花草,挤挤密密,姹紫嫣红;拐出而建的那间是厨房,里面两个女人忙着做饭,其侧几棵高大的阔叶乔木,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形成了一顶巨大的天然帐篷,有效的为厨房遮阳挡雨,树下几个石凳围着一张圆石桌,桌上放着一个竹篮子,盛有若干水果,象棋毡子还没收;厨房对面的院墙靠角处,有一个长方形的钢构式的蓝顶棚子,里面停着两辆踏板摩托车和一辆自行车,地上散落着一个小车轮胎。
刚回来的彭家辉,坐在客厅褐色的木沙发上,正翘着二郎腿,翻看着报纸;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老头儿,已坐在客厅中央的条形餐桌上;系着围兜的保姆,开始从厨房往客厅端送饭菜了。
另外一个中短发的富态女人从厨房出来,在门口水龙头上洗了手,扭着脖子,朝二楼喊道:
“秀妮,吃饭啰!”
二楼阳台挂晒着很多衣服,以女人的为多。随着一声应答,一个身穿点缀着红圆圈的白色连衣裙的姑娘,个头挺高,她带上厢房的房门,下到了一楼。
梁笑尘心想,不知道这是彭家辉的大女儿,还是小女儿,远观小妞还挺正点的。
一家人都围坐了下来,开始吃饭,梁笑尘发现少一人。
听吴婶说彭家辉不是有两个女儿吗?怎么不见另一个呢?
见他们都端着饭碗大快朵颐,梁笑尘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有些饿了,肚子正在咕咕叫的抗议着,就对这栋楼房的周边尤其是后檐又作了一番查看后,就准备回家。
这趟跟踪的目的,就是要摸准彭家辉巢穴的位置,这点已经达到了。
返回时,在这条巷子中前方位置,他看到一对老人家坐着小凉椅,也正端着饭碗,在路边阴凉处吃饭,旁边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小丫头和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玩耍的小屁孩。
梁笑尘面带笑意走过去,恭恭敬敬的问道:
“爷爷奶奶,您们好!请问轴承厂彭厂长他家在哪里住呀?我在这块儿都找了好半天了,也没弄清楚。”
那银发闪闪的老奶奶,看着眼前的后生,瘪着嘴巴,不停的嚼着米饭,拿筷子往后面一指:
“你是找彭烟袋他儿子吧?哪,往后再走几排,那……那家院子,有很多花草那家,就是了!”
梁笑尘刚要道谢,那老头子,应该是她老伴儿了,笑眯眯的望着梁笑尘,颇为世故的给他指点着:
“小伙子,送礼,要等晚上才行呢!这大白天的,呵呵,你咋想的呢!”
梁笑尘稍微一顿,立马陪着笑脸,点头恭维着:
“爷爷教导的是,其实,我不是找他,他是不是有个还在念书的丫头,叫什么彭秀……的来着?”
梁笑尘听到彭家辉的老婆管在家的那女儿叫“秀妮”,推测着另外一个女儿也该叫大致差不多的名字了。
“彭秀婻!”这时,身边那小学生模样的马尾小姑娘插话进来,“姐姐那个婻字,是女字旁加一个南,东南西北的南,这个字是美好的样子的意思;姐姐读高二,成绩顶呱呱的,她是我的好伙伴!”
梁笑尘见小姑娘那认真可爱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的感觉,却竖起大拇指夸奖着:
“小妹妹,你真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对,我就找你秀婻姐姐的!”
哪知,那老奶奶“噗嗤”一声,把话接过去了:
“我说小伙子哪,那丫头可小着呢,人家还在一中念书,再说,这高枝儿……可不容易攀上哟!”
说完,她将梁笑尘上下打量了一番,明显不看好他。
晕,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这一帮老小,人倒是挺热情的,但梁笑尘感觉自己再不赶紧离开的话,就会被他们玩坏了。
第二天上午,梁笑尘还是从行政楼西侧的那个窄通道,进入轴承厂的。
财务处在办公楼一楼的东头,窗户都安了结实牢固的防盗钢筋网,只是今天出进的工作人员明显增多了。
好在没多少人认识梁秉义、杨素珍的儿子,梁笑尘稍微颔着头,低调而从容的在财务处门口,来回观察了几遍。
发现里面原来分散的办公桌拼凑成一个统一的长方形,置于办公室的正中央,四面都坐着人,翻账本的,按计算器的,念报登记的,勾勾画画的,各有分工,忙得不亦乐乎,而且大部分人员是新进驻的,脖子上都挂着工作证,气质和工作服跟轴承厂财务人员的明显不一样。
梁笑尘瞅见门框边上贴着一张告示:
财务清理工作组之外的其他人员,一概不得擅自进入!
梁笑尘明白了,看来,昌华县轴承厂的改制重组工作,已进入程序化的运作阶段了!这样该厂的财务情况包括所有的账单,应该是全部由工作组专班控制着,还很可能会移交他处看管,而且财务处管理的安全等级会升级。
这样,自己想将账务情况摸清楚,并找出其中大的漏洞,难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梁笑尘只好暂且告退,再作计议。
他又到轴承厂职工宿舍区转了转,还跟一些赋闲的职工家属攀谈交流了一阵子。
晚上,完成了JJ增大术初级阶段的训练动作,梁笑尘躺在床上思索着。
感觉自己昨天下午被那逼债的整得有些上火,行动有点仓促,而且思路有些混乱。
他静下心来,自问着:
你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你是要彭家辉乖乖的配合你的要求,将地契和转让证明拿到手!
而且,这件事一定要注意保密性,除了自己家人和彭家辉知道外,暂时不宜让更多的人知晓。
那么,所有的行动都要始终针对他本人而展开,精力不能太分散了,要注意行动的效益!
可是,你把他家人牵扯进来干什么呢?
彭家辉是混蛋,他家人并非都是王八;他作的孽,不能让他家人承担;何况对亲人保护不力,是自己前世最大的遗憾、最不堪回首的伤疤!
所以,绝不可惊扰他的家人!
作为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在华夏国目前这种体制下,调查彭家辉的经济问题和作风问题,应该是治他的两把利刃。
而经济问题本是极具杀伤力的狠招,上午自己目睹了财务清理工作组的情形,这种方式别人已提前接手了,自己就不必再作考虑了;再说,企业都到了这地步,早就资不抵债了,再大的亏空,都有冠冕堂皇的宏观理由、客观原因;又不只轴承厂一家如此,政府也会法不责众的;再说了,搞些自圆其说的手脚,相信他彭家辉这方面是专家。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他真的暴露出重大的经济问题,那可是死招呢!
彭家辉就是要垮台,也必须在把我家的事办妥后再垮台才行。
对他的打击,只能是打伤而不能打死!
打死了的话,如果的确需要牵涉到轴承厂、土地局、国资委等部门的联络和打理,凭自家目前的境况,要搞定这一揽子麻烦事,简直是难上青天,借助彭家辉的能量来解决,那就容易多了,正所谓借力打力。
所以,一定要严格把握好这个分寸,方有胜算!
看来,剩下的可为之径,只能寄希望于通过女人,紧紧踩住彭家辉作风问题的痛脚了。
华夏国这年份,姓解放的思想潮流,已波及全国各地,就不信天天整得光鲜整洁的彭家辉,这方面没有问题!
另外,还需注意一点,就算你踩住他这方面的痛脚,也不必过早的摊牌发力。
你可以提前搜集相关证据,掌握确凿的把柄,但必须要等过了他许诺的五天时限,看他有何反应,再决定是否出招、出什么样的招,否则就弄巧成拙、多此一举了。
重新明确行动思路后,接下来的几天,梁笑尘早出晚归,全程跟踪彭家辉,基本掌握了他日常的活动规律,除去不在自己构思之内的相关信息,有关他作风问题的有效证据,却迟迟没能够掌握到。
而在这炎炎夏日,跟踪可是件苦活儿,没两天的工夫,梁笑尘明显黑瘦了一圈。
到了第六天,笑尘晨跑后,刚迈进家门,就看见母亲杨素珍坐在院子里,托着下巴,直愣愣的发着呆,见他回来了,就起身焦虑的问着:
“孝诚,我算着今儿个都第六天头上了,这彭家辉咋还没个音讯呢!真是急死人了!”
笑尘算准了她昨晚上没问,今天一定要问这个问题的,只好拿事先编好的借口来搪塞,以免她过于担心。
他告诉她,昨天自己到厂里去问了彭家辉,他说这段时间正忙着这事儿,由于牵涉到几个部门的手续,要再等两天,到时派人到家里来通知,并安慰她稍安勿躁。
接下来的数日,梁笑尘加大了跟踪的密度和力度,为了提高跟踪的时效性,梁笑尘还跟黄黎借了摩托车,而且还准备了一个随身的挎包,里面装着准备好了的相关用具。
第八天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
这天,下午五点半的样子,蹲守在轴承厂大门对面池塘树丛中的梁笑尘,发现彭家辉的桑塔纳驰了出来,就赶紧从小石堆后面推出了摩托车,照样跟了过去。
这次,那黑色小车开到了昌华县目前档次最高的碧云天大酒店,在门前广场泊好车后,下来了四个人:
除了彭家辉及其司机、厂办主任仨人之外,还有一个矮个头的干瘪男人。
这男人五十来岁的样子,其貌不扬,但着装考究,精神矍铄,听他说话,感觉是湖建省的口音。
尾随其后的梁笑尘,发现他们走进了三楼一个叫“水云间“的豪包,心想等他们吃完估计是一个钟头之后的事了,不如趁此时,自己也赶紧找个地儿把肚子填饱,说不定今晚上就要干活了!
谁知道,他吃完再赶过来,又足足等了个把钟头。
快到八点钟了,才看到那厂办主任和司机先从包间出来了,梁笑尘心想他俩该是买单的,彭家辉和那矮挫男人也应该马上离席了,就连忙先到达了门前广场。
彭家辉一行走出大厅,梁笑尘发现不见了俩人--厂办主任和司机,却又多了两个人--两个年轻的女子。
两个妖艳的女子!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超短裙,把屁股裹得浑圆而翘挺,穿着高跟鞋,屁股一左一右的画着半括号,风骚迷人;另一个,那短款的露肩衬衫很抓眼,丝滑嫩绿的绸缎面料,在酒店霓虹灯的映衬下,魔术般的变幻着色彩,她几乎从下巴至玉兔峰樱桃位置都敞开着,白色时装腰带到肚脐眼一段也露着白皙的皮肉。
她俩各在一侧傍着那精瘦男人,一颦一笑,魅惑撩人。
而彭家辉跟在他们后面,握着大哥大,掏出车钥匙,走到广场侧方泊位去取车。
车子离开碧云天,没多时,就开进了某个单位的办公楼后面,那里一侧为山坡,再加上另外两排楼房,中间正好一个方形大院子。
那两栋楼房应该年数不长,楼层不少,建得很气派,可是只少数窗户透出着灯光,貌似大部分房子还没人入住。
梁笑尘知道,这个年份,尤其像昌华县这样的小城市,基本不存在什么监控设备,仍然低着头,保持恰当的距离,控制好摩托车,也直接跟着进出了。
四人下了车,彭家辉伸着手臂,请那矮个男人先上楼,男人谦让一番,笑呵呵的左拥右抱着两个喷香的妖姬上楼了。
梁笑尘紧跟其后,发现他们进入了那个单元的二楼一房间,待房间传出“咔嚓“的锁门声,他按着随身的挎包,不声不响的先溜到了三楼楼梯口。
他站在那里,快速的分析着眼下这个情况:
尼玛,彭家辉跟那矮挫男人,应该是各玩各的吧?
万一他们玩重口味,四人都在一个房间,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儿,那又怎么办呢?
也好办!破门而入,直取其首!
只要控制了彭家辉,想那远地来客也不会以死相救,至于那俩小姐,除了尖叫,她们还会做什么!
梁笑尘分析完毕,心里踏实下来了,就从包里掏出烟盒,叼上一根,必须等这两对狗男女真枪实弹的干上了,进出才合适!
他站在三楼走廊灯光不及的地方,悠然的吸着烟,迎面感受着躁气已退的丝丝夜风,心情反倒有点战前的亢奋与惬意。
谁知,那烟刚抽过半,二楼又传来了“咔嚓“的声音!
他果断扔掉余烟,快速的依墙而下,发现正是刚才四人进入的那房间,防盗门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