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笑尘眉头一皱,心里暗道:
这货跟过来要干什么呢?
难道要对我有所不利吗?
应该不会的,要下手的话,有更恰当的时机都过去了,也不至捱到此时。
应该不会有意外发生!
尽管作了这样分析,为了以防万一,进了财务处,梁笑尘还是迅速站到办公室往里靠右的那个墙角位置,因为那里有棵绿萝的盆栽和一个报刊铁架子,如有不测,这两样都可顺手拎起当作手中的武器!
财物清理工作组的人员已经撤离,只剩下轴承厂的三个财务人员,其中戴眼镜的一个年轻姑娘见了梁笑尘,招呼了一声。
梁笑尘就将手中的批条递了过去,那姑娘见有了彭厂长的亲笔签字,就传给了身边年龄稍长的一大姐。
这时,彭家辉出现了!
三个财务人员,立即跟他打了个招呼,随即里间一个中年男人闻讯出来了,连忙递过烟来,谄媚的对彭家辉说:
“彭厂长,您不是刚打过电话,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彭家辉接了烟,用平常化的语气,说:
“我今天得闲有空,过来转转,你们忙自己的事吧。”
说完,望着梁笑尘这边,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梁笑尘细心观察了这货的神情,感觉并无进犯的敌意,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禁兀自笑了起来:
尼玛!
看来,这货还没忘记自己的那口食呢!
呵呵,老子刚才倒是疏忽了。
那貌似财务主任的家伙,催促着手下,让她们赶紧办理了。
很快,一万六千块的现金从保险柜里拿了出来,那眼镜姑娘还很细心的用一个牛皮纸袋装好,友善的交给了梁笑尘。
梁笑尘将纸袋塞进自己的挎包里,跟财务人员道了声谢,就往外走。
果不其然,彭家辉随即也跟了出来!
梁笑尘突然想使个怀,他像没事儿似的,加快步伐,径自往前面的大门口走去。
他同时也留意到,身后彭家辉的脚步声跟着也密集起来了。
到了大门口,梁笑尘就准备下台阶直接而去,这时,听到彭家辉在后面喊了起来,那声音本想压低,又掩饰不了明显的焦急,还有些欲说还休的味道:
“哎,笑尘少侠,这个……”
梁笑尘一只脚已踏在台阶下,听他一喊,故作不解的回过头来,对那货说:
“呃,是彭厂长啊,有什么事儿吗?”
彭家辉凑了过来,搓着双手,强作欢颜的对他说:
“哦,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只是我办公室有一提好茶叶……想让您带回去,算是个……小意思吧!”
尼玛,真逗!
他这句话,整得还特么挺委婉含蓄的!
梁笑尘也就借坡下驴,装出一副盛情难却的表情,说: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彭厂长您太客气!”
彭家辉见他停下了脚步,连忙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说:
“没啥,一点小心意而已,笑尘少侠,请!”
梁笑尘坚持让他走在前面,在大众场合,尤其是在他自己单位里,觉得还是要顾及一下这货的公众形象。
跟在身后,一步一步的上着楼梯,看着彭家辉的背影,他眼前浮现出这样的一幕场景:
到了办公室,并没看到什么茶叶,彭家辉站在他面前,笑眯眯的盯着他的挎包说:
“笑尘少侠,按照您的意思,我彭某人把事儿都给您办妥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履行一下之前的约定呢?”
他想到自己如愿以偿了,心里自然欢喜,听他这么一提醒,就爽快的打开挎包,把那鼓囊囊的牛皮袋子交给了他:
“当然,有言在先,我也不会亏待彭厂长的,这一万六千块钱,就当是你的辛苦费了,你应该得的!”
彭家辉接过袋子,伸手过来,他这次热情的握着他的手,说:
“彭厂长,这段时间一来二往的,咱们倒混熟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哈哈!”
彭家辉紧紧握着梁笑尘的手,抖了抖,也喜上眉梢,说:
“哈哈,少侠,人才啊,难得的人才啊!”
于是,此事获得了双赢,二人皆有欢喜。
但是,然而,可是
接下来,真实发生的情景,却是这样的:
二人进了办公室,彭家辉就把门反锁上,站在梁笑尘的面前,笑眯眯的盯着他的挎包说:
“笑尘少侠,按照您的意思,我彭某人把事儿都给您办妥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履行一下之前的约定呢?”
梁笑尘眉头一皱,故作思考状,走到那铁架椅子边,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双手覆着挎包,疑惑的问道:
“约定?什么约定?彭厂长,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彭家辉看这家伙都跟自己上来了,没想到他这会儿却来了这么一说,不由的有些急了,挠心的埋怨道: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上次不是明明说好了的,事成之后,这一万六千块钱归我,你怎么能忘了呢?”
梁笑尘瞪着眼睛,装出匪夷所思的样子,惊诧的反问道:
“什么?这一万六千块钱归你?这可是我父亲梁秉义同志用性命换来的抚恤金,我怎么可能说把钱给你呢?那样岂不是忤逆不孝了!”
彭家辉的肺都快给气炸了,满脸通红,有些毛了:
“哎,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我这段时间劳心费神的把你的事情办妥了,你一点好处费都不给,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就在这时,诡异发生!
梁笑尘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的忧伤悲戚,苦苦哀求道:
“彭厂长,您就行行好吧,看在我死去的父亲份儿上,看在我这个苦难的家庭份儿上,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这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钱,给您了,我们就活不了啦!何况家里还背着三万多块钱的债务呢,您不能将我一家子都往死路上赶啊!彭厂长,求求您,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
彭家辉见眼前这家伙异乎常态的言行,也甚感惊讶,但想到自己的那份钱还没到手,也顾不上欣赏他的变脸戏法了,仍然坚持力争着:
“哎哎,你别这儿嚷嚷的,今天这一万六千块钱,说什么也得给我留下!这是我应该得的!”
梁笑尘相信自己是母亲杨素珍的优秀见习生,他继续哀求着:
“哎呀,彭厂长,您不能这样对待您伤亡职工的家属啊,会闹出人命的啊!”
这刚一喊完,他的言语及表情猛然一收,立马妖孽复原!
彭家辉正欲继续反驳,再看面前这家伙时,不禁语塞了,这妖孽又恢复了他的常态,目如狼眼,凛然之势,咄咄逼人!
“你……少侠,您这是……”
梁笑尘平静的打开挎包,拿出那个牛皮袋子,从里面抽出一扎,站起身来,走到彭家辉的大班台前,往桌面上一放,然后转身淡漠的说:
“彭厂长,你的一份儿已给你了!”
彭家辉急忙赶过去,想看个究竟,当拿起仅薄薄的一扎时,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刚要发作,看到这妖孽又张嘴了:
“呃,彭厂长,你女儿彭秀婻在一中念书,最近市面上新出了一款单放机,用来训练外语听力,挺好的。正好我最近买了一个,可以先让你感受一下效果。”
说完,梁笑尘就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了的单放机,按了一下倒带键,然后一停,再摁下了播放键,只听见机子里传出一段对话:
“哎,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我这段时间劳心费神的把你的事情办妥了,你一点好处费都不给,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彭厂长,您就行行好吧,看在我死去的父亲份儿上,看在我这个苦难的家庭份儿上,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
没听一会儿,彭家辉就失魂落魄的瘫倒在真皮转椅上。
随后,他朦胧的双眼,看见一个高大的妖孽身影款款而去,出门时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可怖的冷笑:
哼哼……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