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没有走过去扶她,任她在地上坐着。
良久,齐沫才缓缓的抬起头,漆黑的瞳孔望着顾生。“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也没有真正的在意过我,所以,就算我提到余漫,你迫切的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也从不会顾及我的感受。”齐沫精致无暇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望着顾生那张阴沉的脸,接着说:“顾生,就等着后悔吧!”说完齐沫站了起来,朝着轿车走去。
顾生仍旧站在原地,像是一尊石像,夕阳的红光缓慢从他的身体上划过,也划过他棱角分明的脸。
陈子宇在家里,算计着那五十幅油画的赔偿金额。
当初价格是两千一幅,预付一半的定金,就是五万块钱,如果违约就是一百万!陈子宇看着自己预算出来的数字倒吸了口凉气。
陈子宇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陈子宇啊陈子宇啊……一个余漫就让你昏了头……
不过离交货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一切或许还有转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八点多,于是在手机里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喂,陈子宇什么事情?”电话里余漫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很开心的事情。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陈子宇问。
“没什么?祁云她使坏呢?”余漫一边接电话,一边下了床,用脑袋夹子手机,把手腾出来,在祁云的包里找处一包卫生巾,然后朝着卫生间走去。
“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这个不行?”余漫将卫生间从门缝里递给了祁云,把手机重新拿好。“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这个借口可以吗?”陈子宇故意这么说,实是心口如一。
有时候给某一个人打电话,并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而正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才打电话想安静的听听对方的声音,一种简单的小幸福。
“理由太烂,能不能换一个,平时你一张口就满天跑火车,怎么现在就焉了。”余漫借机讽刺陈子宇。
“就当作是个烂借口。”陈子宇心里暖洋洋的,像是灌进了蜂蜜。“可能这段时间我不能去医院了。”
“怎么了?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余漫电话里着急的问。
“真的没事,就是有些不方便……”陈子宇吞吐着。
余漫听出了话音,顾生有时在,他过来……是有些……“我知道了!”
“我挂了……”
“嗯!”
顾生很晚才到一家旅馆住下。这个小镇,没有取款机,顾生仅凭着身上的几百块钱,在小旅馆住下。经过一天的事情,顾生一进房间就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走酒店里搬出来,又在医院里待了一个下午,傍晚齐沫说的那话,顾生觉得人生有时真的很累。
想起齐沫自己说的那些话,顾生就睡不着,董木清真的会对余漫做什么事情吗?以自己对董木清了解,她肯定会。
想到这点,顾生拿起手机,给齐沫打过去电话。“齐沫,是我!”
听顾生低沉的语气,齐沫心里猜得到他想说什么。“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会给我打电话?”
“是有些事情,傍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顾生一如既往平静的语气。
“你没必要向我道歉,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对于你来说都是理所应当然的,不是吗?”齐沫的声音里仿佛被冰块包裹着。
顾生并不生气,对于齐沫,顾生心里明白,自己从未在意过她的感受。“不管你怎样的恨我,我都无话可说。我现在只想只知道,傍晚你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电话里齐沫笑了,笑的格外萦耳。“你信与不信,我说的算吗?”
“董木清想做什么?”顾生问。
“知子莫如母,你是她儿子,她一贯的作风,你不会太陌生,也不会不习惯吧?”齐沫轻声的话,直击顾生内心深处。
顾生双眼微闭着,目光盯着房顶上的灯,紧绷的神经使得整张脸,看起来更加冰冷。他了解董木清,但不代表他知道董木清会怎么做?他了解的只是她的人而已。“我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齐沫笑了几声,用一种讽刺的口气说:“你妈不是有钱吗?当初不就是用钱将余漫逼走的吗?现在,只不过是换了时间和地点而已。”
“当年的事,你知道?”顾生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猛然惊醒。
听到顾生失态的声音,齐沫娇嫩的面容,露出笑容。“怎么?难道妈没有告诉你吗?看来,你和妈的距离真是越来越远了。”
“想说什么就一次说完。”
“这么多年了,就算你有事情求我,也是一种冰冷的语气,一点有求与人的态度都不会退让,你想知道的事情,又何必来问我呢?你对你妈的态度只要退让一点,还有什么不知道呢?顾生有时候因为你强硬的态度,才让你后悔了那么多事情。回到你妈的身边,或许你这次还能帮余漫,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齐沫态度忽然转变,言语中充满的关怀,她希望他即使不爱自己,至少能对自己好些。
顾生一直严峻的脸庞,此刻拧成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上午才从酒店里提着行李出来,现在回去去和董木清低头认错!顾生笑了,这肯能吗?“谢谢的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想告诉我董木清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愧对于你。”顾生说完把电话挂断。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里,墙上挂着的钟表发出的声响,提示这顾生时间在一点一点的在成为过去。
时间就这样平静的过着,白天顾生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照常去医院里看余漫,晚上准时回旅馆。
相对陈子宇去医院的频率,明显的少多了,因为的顾生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余漫没有他的缘故,总之在她身后默默的守候,也是另一种微安的幸福。
祁云长时间的陪在余漫身边,让余漫很感动,在内心里余漫也害怕失去祁云这样的一个朋友。
一个人有时一生就一个朋友,但心真,才是最难得的。
一个星期后,医生告诉余漫第二天可以出院了,不过出院之后,还要按时吃药,定期到医院复诊。余漫一心想着要出院,不管主治医师说什么,余漫都满口答应。
当天晚上余漫兴奋的直到凌晨一点多才睡下。祁云被余漫搞的神经兮兮,不就要出院了吗?至于吗?
第二天,护士来查房时,余漫感觉身上一片潮湿,叫起祁云,到卫生间一看,才知是例假到了,余漫心里舒了一口气。
随后医生查过房,祁云去办出院手续,余漫坐在床上用手机告诉顾生和陈子宇今天要出院。
刚给两人发好短信,祁云拿着医生开的出院证明,走了进来,问余漫:“住院费用还有一千多块。”
经祁云这么一说,余漫才想起来,当初住院的时候谁交的费用都忘了问。“祁云,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当初我住院是谁交的住院费!”
祁云真想敲她的脑袋,自己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医院,居然连住院费用是谁出的都不知道,要是那天让人给卖了,余漫真能坐下来,和卖她的那人边说笑,边帮人家数钱?“陈子宇那孙子帮你垫的,总共两万多块钱,现在剩下的还有这么多。”
“他怎么没和我说呢?我回头在骂他?”余漫得了便宜卖乖。
祁云的明白陈子宇的心意,可是余漫懂吗?“你真是找抽!”
余漫对祁云做了鬼脸。
祁云还想再骂她,就听到身后有人走了进来。转过身一看,整个人震住了。同样愣住的不止她一人,旁边的余漫也愣住了。她怎么会来?
“你有事?”余漫问。
齐沫走了到余漫面前,经过祁云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祁云的整颗心脏如同掉进了冰洞里,瞬间将全身的血液冷却来。“当然有事,医院这种地方,没人愿意来。”
这个时候齐沫来医院找自己,无非是关于油画的事情。“什么事情?”
齐沫嘴角无声的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转头对祁云问。“你也想听吗?”
祁云知道齐沫想要干什么?但是,心里想不知道是去是走。迟疑着目光,朝着余漫看去。
“我没事!”余漫对祁云说。
祁云深吸了口冷气,又看了眼齐沫,然后走了出去。
齐沫等她走出去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余漫。“我想这个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余漫犹豫了几秒,把文件接了过来,打开来一看,脸色一片死寂。
“明天你会收到法院传票。”齐沫漂浮在脸上的笑容,好看极了。
余漫站到双腿毫无知觉,也不知道齐沫是什么时候走的,直到看到陈子宇出现在眼前,才一下卸下了支撑身体的支柱,然后双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看到眼前是一片天花板,余漫知道是躺在了床上。
“你醒了……”陈子宇低沉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