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宇走到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深深的叹着了口气,表情里充满不安和无奈。
作为父亲的陈宗年,并不着急,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既然他来了,有事情早晚都会说出来,何必急于一时。
陈子宇焦虑不安的坐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住了。“爸,我需要一笔钱。”
“干什么用?”陈宗年没有追问他要多少,他只想在陈子宇要钱干什么,对于一个商人来说,钱的意义在于钱所能解决的事情。
“为了一个女人。”陈子宇镇定的说。
陈宗年忽然笑了,右手的几根手在沙发上跳动着。“子宇,如果我记性没错的话,今年你二十八了吧。”
过了会,看到陈子宇没有说话,陈宗年又接着说:“当初你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学业,连大学都没读完,就退了学,我没怪你,因为你曾对我说过,一个男人应该有自己的抉择,不管对错,结果都要自己承担。”说到这儿,陈宗年歇了歇。“当年,你要自己创业,一个人立一番事业,我为了帮你,找了几家公司帮你,事后你知道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走之前,你还记得对我说过什么?”
“立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证明您看,没有您我也可以成功。”陈子宇接过话轻声说着。
“现在呢?”从陈宗年的神色来,显然是动气了。“我不管你这些年在外面干了什么?现在居然又是为了一个女人,向我要钱?”
“爸,您就说您给不给吧!”
“如果是你为了立业需要钱,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你,哪怕是因此向我要一千万我也会给,可现在是为了一个女人。”陈宗年厉声的说道。
“我喜欢这个女人,所以我现在来求你。”
“那么我能得到什么?”陈宗年问他。
“你会得到五年前你所提出的条件。”陈子宇早就有了决断。
陈宗年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看着远处的青山。“我不是在逼你做什么,但你要知道,我已年事已高,将来总要有人接手陈家的事业,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此,可你毕竟是陈家的未来继承人,就有算将来有一天公司破产,我也希望是在你的手里破产。”
“为什么这么器重我?”
“因为你是我陈宗年的儿子,这就够了。”陈宗年转过身来,此刻对陈子宇充满了极大厚望。
“好,等我把我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公司上班。”这次陈子宇的心里突然没有了多年来的怨恨,反而觉得在父亲面前,就算有天大的事情,都不会害怕。
从父亲那里拿到钱,陈子宇又订了当晚的火车票,准备回涪城。中午陈子宇和父亲陈宗年一起吃了饭,饭间,陈宗年没有再提及有关陈子宇过去的事,句句话语里,都是些家常事,陈子宇又问了母亲的近况。
“你妈最近在韩国业务的事,那边出了事情,本来谈妥的合同,因为金融危机对方迟迟不肯签合同。”
金融风暴!陈子宇突然想起祁云那批期铜。“对了,最近期铜的市场怎么样?”
“不太乐观,原本市场运作正常铜贸易,也因为金融危机,导致那些电缆,电子的厂商不断的缩减交易,从而导致铜矿商的囤积大量的铜矿石。”
陈子宇低头沉思着。
“怎么你想起来问这个?”
“最近有一个朋友,在做期铜。”
“期铜?看来你那位朋友要小心了,看不准市场,可能会变成烫手山芋。”
陈子宇笑了笑,端起酒杯,和陈宗年碰了杯。“谢谢你,爸爸。”
陈宗年放下酒杯,叹了下气,对陈子宇说:“子宇,你现在也不小了吧!”
听到陈宗年叹气,陈子宇心里就预感什么事情要发生,果然……
“那个女孩怎么样,如果合适就结婚吧。”
“爸!您让我缓缓吧,我都答应你回来了,您还怕我跑了不成,来,您尝尝这个……”陈子宇赶紧把盘子菜给陈宗年的碗里加上,三下五除二,就把陈宗年的饭碗堆的满满的。
陈宗年脸色一怔,看着碗里的菜,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少来这套,事情办好之后,你把那女孩带过来,让我见见。”
“爸……”
吃好饭,陈宗年提议让陈子宇出去走走,陈子宇欣然答应,和父亲冰释,让陈子宇有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记得还在上学的时候,陈子宇就想着以后的生活,一家人在一起,陪着父母在夕阳下的路上散步,可能是因为那时身上充满着青年的气息,被书本上那些幸福的生活所影响,才会有那样的想法。直到大学退学后,才渐而明白,生活的艰辛,能陪着父母身边吃顿饭,就是最大温馨。
“这里离佘山不远,我们到那边走走。”
父子两人,有说有笑走了很久,彼此敞开心扉说了很多藏匿心中很久的话。
傍晚父子才回来,陈子宇晚上有火车,看到时间也差不多该出发了,陈宗年要驱车送陈子宇,这让陈子宇很温暖。
“爸,不用了,地铁离这不远,我坐地铁过去,不会堵车,比开车要快的多。”
“好吧,你自己路上小心。”
地铁上,陈子宇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恍然若梦,本以为父亲会大骂自己一顿,让他很失望,辜负了他厚望。只是……一切好像反了。
从火车站里出来,陈子宇直接跑进了一家早餐店里,来的时候没吃饭,又没带吃的东西,这一路可是又渴又饿,坐的可是骨头都快散了。于是要了一笼肉包子,两碗蛋皮粥,没十分钟就吃完了,然后靠着椅子上,重重的打了个饱嗝。这一顿饭吃的可是真是舒服。
出了早餐店,就掏出手机给余漫打电话。“喂,余漫,我回来了,钱准备好了。”
“陈子宇……我……”
电话里余漫的声音闪烁,陈子宇听不出余漫想说什么。“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吧。”
陈子宇打车到了篱笆镇,经过这两天的奔波,陈子宇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平淡的生活更让人向往的。
追逐的再多,终究都是假。
回到画店打开门,里面扑来一阵陌生的气息,画店有半个月没有开门了。墙壁上挂着的画,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桌椅上落也有浮灰,被外面的光照进来,泛出一片光泽。
陈子宇将椅子擦了擦,坐在了上面,拿出手机给顾生打了过去。“喂,顾生,我是陈子宇,我找你有些事情。”
“什么事!”顾生对陈子宇的电话显得有点突兀。
“关于违约金的事情,我这里没有董木清联系方式,想让你告诉你妈一声,约个时间处理好,大家都省心。还有一些事情是我私人的事情,想和你谈谈。”
“你私人的事情!我好像和你没什么事情吧!”对于陈子宇这个人,心里潜意识的抵触,可能是因为都同时喜欢余漫的关系吧。
“其实就很简单,我想了解一些余漫的过去。”
顾生呵呵笑了两声。“这点要求,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至于你说的违约金,我会通知董木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再见。”
陈子宇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反着白眼。随后又在手机里找到一个叫严冬的号码,拨了过去。“严冬,忙着呢?”陈子宇听到电话里传来吵杂声。
“昨天一批货在高速公路的收费站被扣了,有一个单子,来时忘了签字,提起签字都真想抽死那司机,吃饭不给眼睛。哎对了,打电话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这就完事了,什么事!说吧。”
“我想把画店转了,里面那些乱七八糟东西,能不能帮我处理了。”
“怎么小子,想通了,画店不开了,回上海吗?”
陈子宇内心一声苦笑。“行了,被挖苦我了,回头有空一起吃饭。”
“嗯!行!挂了。”
严冬是陈子宇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上学,上高中那会,严重想追一个女生,陈子宇为他出谋划策,什么下三滥的招式都用了,那女生丝毫不动心,最后陈子宇这个狗头军师,给严冬出了让他吐血的注意。
就是骑车撞她。
经陈子宇长期来的观察,那女生上下学都会骑着自行车,经过学校后面的小路,而那条小路是三叉路口,陈子宇给严冬的注意就是让严冬另外两条路的其中一条上,也骑着自行车,在女生快到岔口时,严冬骑车驶出,造成一场交通意外。
严冬听得吐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骚主意就是好。
现在那个女生就是现在严太太。
下午陈子宇让余漫安心待在家说有事情要找她,其实是陈子宇暗地里从顾生那里要了董木清的号码,约了董木清见面,怕余漫担心所以才骗她。
其实,从上海回来之后,陈子宇想了很多,自己为余漫做了这么多,她心里知道吗?如果自己开口,向她告白,她会接受吗?去上海之前,自己对她说的朦胧,陈子宇心里已经后悔了,早知道就该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