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场雪后，就到年了，除夕那天晚饭后，本想陪着余漫出去走走，只是外面鞭炮声太吵，怕惊扰了肚子里的孩子。于是两人窝在床上看春晚，看到一半，余漫抬头看着顾生也不说话。
“怎么了？”顾生把余漫用力的搂着。
余漫想了想，才说话。“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顾生沉寂了会。点点头，拿起了手机，找到董木清的号码，看了良久才拨了号码。
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响了很长时间，最终无人接听，而断了线。
顾生深邃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默念着“董木清”这三个字。
余漫看到顾生阴郁的脸，拿过顾生的手机，放在旁边。“明天再打吧，我想让你陪着我看电视。”
过了会顾生才舒展板着的脸。“嗯。”
余漫把电视音量调大，房间里迅速被电视里的欢声占据。
城市上空漆黑的一片，零星的斑点，像是散落的纸屑，光芒被白色月亮盖过。
正座城市灯火流彩，到处欢歌笑语，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所有的人都在和家人在一起，团聚着，享受着幸福的亲情之乐。
董木清站在病房的落地窗前，眼前是涪城这座灯霓光彩的城市。董木清盯着外面，站了很久。
不远地方的桌子上放着的手机，此刻屏幕暗了下去。
九点钟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敲响。“董总。”
“进来。”董木清转过身来，朝着病房里的沙发走去。
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走到董木清面前，低声说：“顾总，今天赶不回来了，明天上午能到涪城。”
董木清听着助理的汇报，心里有了数。“查查顾生是不是还在安市，如果还在安市，让人留意他的行踪。”
“好的，董总。”助理有些疑惑，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董总都没询问过顾生的事情，现在怎么想起问了起来。
“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董木清说着坐在沙发里，拿起了今天的财经晚报。
助理站着没动。
“还有什么事。”董木清看助理没走。
“董总，您的身体不适，后天的酒会您还去吗？”助理提醒着。
董木清想了下，说：“让顾总去吧。”
“好的，明白了。”
董木清挥了挥手，示意让助理出去。
半个月前，董木清去往马尔代夫参加一个商会，回程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之后到医院做了个检查，检查结果身体有点贫血，董木清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医生给的建议董木清只是礼貌性的说知道了。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是两天前，董木清去洗手间，冲马桶的时，发现居然里面有血。董木清以为是月经来，随后一想不对，前几天经期刚过。
回到涪城，董木清到医院又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除了贫血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董木清太瘦了，身体营养不平衡，体内里的脂肪含量不足，导致这层结缔组织变松弛，肌力减弱，无法给肾脏提供可依托的外在肌肉保护。所以，肾脏容易下垂并导致内部静脉血渗出，出现血尿，还常伴有腰部酸痛。
这所医院是涪城最好的，董木清所住的这间病房，十分豪华，除了有昂贵的达芬奇病床之外，还有室内浴室，宽大的客厅，冰箱，酒柜……
给人感觉这里不是病房，是星级酒店。
董木清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过头朝着液晶电视上方的墙上看去，那一幅秋菊图，头顶上白色的灯光，将整幅有话映衬的十分明亮。董木清并不是在欣赏这幅油画，让董木清注意到这幅画的是作者的名字。余漫。
董木清清楚的记得，两年前余漫是和陈子宇在一起的，但之后的时间里并没有听到关于鸿图集团陈家公子陈子宇的婚礼消息。那么就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她回到顾生的身边了。
其实经过了这么年，董木清也在想当年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是为什么呢！为钱吗？自己并不缺钱。
也许是因为渐渐老去，董木清心境看开了很多，现在董木清的眼里，除了家族产业之外，还会想到其他一些事情，比如此刻最希望的是顾生的父亲顾烨晖能陪在自己的身边。
第二天上午顾烨晖到了医院，关怀的询问了董木清的身体状况，之前顾烨晖在电话里听董木清说有血尿的症状，心里仿佛有块石头一阵被压着。
顾烨晖让人把主治医生叫来，仔细询问了检查结果。
医生把所有可能出现血尿的病症说都一一说了，并拿出体检报告让顾烨晖看，确切的保证，仅仅只是身体营养不良，吃些药物，调理一段时间，再多吃饭，让体重曾加，身体就没事了。
听着医生汇报，顾烨晖点点了头，然后挥手让医生出去。
“别担心，没事的。”顾烨晖走到董木清身后，双手扶在董木清的肩膀上。
董木清叹了口气，说：“烨晖，你说我们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顾烨晖没想到妻子问这样的话。“为了能更好的生活，让家人幸福开心。”
董木清回头看着顾烨晖。“可是我现在感觉不到幸福和开心。”
“你怎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顾烨晖问。
“我最近在想我们辛苦了大半辈子，赚这么多钱，我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以前的目标是开发房产，投资企业，至少还知道有个目的，现在忽然觉得，我除了钱，再也没有别的了。”董木清的眼睛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
顾烨晖放开了手，站在眼前的这个人，自己的妻子，自己居然有些看不懂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
董木清失落落的笑了。“我知道。”
顾烨晖扶着董木清坐下。
“不知道顾生现在过的怎么样了。”董木清突然说。
顾生离家出去的原因，顾烨晖非常清楚，当时顾烨晖在心里也认定齐沫就是将来顾家的儿媳妇，所以董木清那么逼顾生，顾烨晖没做任何的阻拦，毕竟一个人做红脸就够了。
“想儿子了。”顾烨晖问。
“我想让顾生回来接管公司。”董木清对顾烨晖说。
顾烨晖沉寂了会，才开口说：“没问题，毕竟公司早晚都要他接手，可是顾生现在在什么，能找得到吗，如果找到了，顾生愿意回来吗。”
“这个先不说，等我身体好了，我去安排。”
“嗯，你做决定就行了，我没意见。”顾烨晖对董木清的安排一向很放心。
“来，看样东西。”董木清突然拉起顾烨晖的手，站了起来，走到电视前。
“看什么！”
“这幅油画。”
顾烨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有什么不同吗？”
“你再看看油画作者的名字。”董木清提醒着。
余漫。这个名字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余漫是谁！”
整个除夕夜晚，到处响着鞭炮声响，吵的一晚上都没睡好。余漫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而睡在旁边的顾生早就起床了。余漫看时间不早了，也起了床，出了卧室，看到顾生正在忙着煮饺子。
“起来了，我还想等煮好饺子在叫你。”听到声响顾生回头看到了余漫。
“噢，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都不知道。”
“你这个时候正是贪睡的时候，自然不知道了，快去洗洗吧，一会就可以吃了。”顾生围着围裙的样子很好看。
“嗯。”
余漫洗漱好后，顾生已经把饺子盛好，让余漫坐下。“吃过我们出去走走。”
“好。”余漫朝外面看了看，本想说外面这么冷，想出去，但一想，今天外面肯定热闹。
“那快点吃吧。”顾生把醋放在余漫面前。
半个小时后，顾生收拾好碗筷，穿上外套，又给余漫围上一条宽长的围巾，然后拿上钱包，两人就出了门。
外面遍地都鞭炮爆炸后的红色纸屑，空气中迷漫的焚香气味，在告诉人们，这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
两人牵着手，悠闲的走着。冬日里的树木萧条，黄叶都已落尽，没落下，只有那些长青乔木，香樟树的繁荫在这个季节显得格外让人欣慰。
走了一段路，看到有个棵梅花树，开的正是芬芳。
顾生见到这样盛开旺盛梅花，心情也很舒畅。“真是可惜。”
“梅花开的这么好，怎么说可惜呢。”余漫看着顾生问。
“我是说可惜我没把相机带出来。不然就可以帮你拍照了。”顾生解释说。
“梅花又不是今天开过就败了，明天再过来拍照，不就行了。”
“就你聪明。”顾生用手捏了一下余漫的鼻子。“我们去商场吧。”
“中午赶的回来吗，还要做午饭呢！”余漫说。
“哎……我小傻瓜，坐车不就行了，实在回不来，我就在外面吃饭。”顾生坏坏的笑着。
“那怎么行！过年一定要在家里吃，这样才有年味。”余漫反驳。
“好，就依你，现在我们去商场。”顾生说着拉着余漫走了，没走多远，就走到马路边，顾生拦了辆出租车。
两人上了车。顾生报了商场的名字，车子朝着目的地开去。
